周遭的一切都热热闹闹的,但是柳昔亭却不像身处其间,他总是在看、在听,他好像什么都了解,却又什么都想不明白。
苏枕寄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才说:“我跟着师父读佛经,说人世间的因果报应自然是有的,只是有的来得快,那叫现报;但有的报应今生不能应验,要待来世。”
他看向柳昔亭,说:“我读《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时,喜欢一句话,“人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柳昔亭问:“何解?”
苏枕寄笑了笑,说:“世人有世人的解法,你先告诉我你的解法,我再告诉你我的解法。”
柳昔亭默念了一遍,说:“人生短暂,如夜间一梦,也如朝露闪电……我解不出来。”他又想了想,说:“‘应作如是观’,到底什么是如是观?”
苏枕寄嗯了声,说道:“若直白去解,那就是‘人生自有它的定数,如梦如露如电,转瞬即逝,应该像这样去看待它’,但是这样去解,好像它什么也没说。我的解法呢,是人生短暂,有时如梦,但你不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待梦离去,你却被梦中的相迷住了眼睛。”
“何谓‘如是观’,我不敢说我的解法是对的,但要我去说,所谓的‘如是观’,便是守住自己的心。心定了,梦幻也罢,真实也好,你都还是你。人生都已经如朝露般短暂了,生前身后名都成了过眼云烟,又何必执着于过往的那些好或不好的梦呢?”
他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师父时常教导我,纵然是圣贤书,读过的人多了,简简单单几个字都能解出十几种说法。所以不必死守什么规则,就算解错了佛偈,佛祖菩萨都不会怪罪我,那还有谁能怪罪我?”
柳昔亭沉默良久,才说:“你好像在讽刺我。”
苏枕寄大惊失色:“我好好跟你讲经,你怎么诬赖我?”
柳昔亭笑了笑,说:“你说的我听进去了,我会好好想一想的。”
生祠门前的慕容玉看起来脸更臭了,他找寻了一圈,终于看见了角落里蜷缩在苏枕寄怀中睡觉的崔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