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寨子依然就这么存在下去了, 不知年月。

这日午间,烈日高悬, 晒得黄沙粒粒发烫。

几道人影被一脚踹落在地,手背和侧脸霎时被烫得通红。

另有人脖颈被匕首划开,如注鲜血落地瞬间,便结成大小不一深黑色血块。

而远处的小寨子里。

“小二,结账!”

一道粗声呼喝。

几息后,便有一人影提着酒坛从小寨子里走了出来。

这人身形便是在西北之地也颇为高大, 茂密黑发被麻绳束着随意披散在脑后, 下巴一圈络腮胡, 将脸遮挡了大半,完全看不出年龄和模样。

这样热的天气, 这样烈的太阳, 又刚刚寨子里喝了一坛烈酒, 但此人不仅没有出汗,连脸都没红一丝, 双眼更明亮清冽地惊人。

酒坛勾在指尖轻晃, 步伐缓缓, 闲适清幽地仿佛行走在水墨江南的小巷里一般。

走了一会,这络腮胡忽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前面的道路上, 躺满了尸体。

“一具,两具、三具……”他抬手开始数数,而后懒懒叹一口气:“啧,三十八具,虽然很喜欢八这个数,但今天这热闹地有点过分啊。”

若是那酒寨的小二听到,必定会觉得惊奇,因为这声音跟刚喊结账的粗声粗气完全不同,清朗疏阔,悦耳非常,在这炎炎沙漠中几如清泉鸣响一般。

突地,这络腮胡又眨了眨眼,快步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方。

这尸体是个很好看的少年,满脸风尘霜雪之色,但依然能看出眉宇间一股年轻纯挚。

络腮胡笑了声:“还有一个活的啊。”

说着,他蹲了下来,伸手开始为这少年查看身上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