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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荣门主为何这般好心,萧公子初来乍到,你便肝脑涂地的帮他寻叶虚经,”殷长亭不直面他露骨的问题,冷笑道:“果然是别有所图!”

“我图什么?”荣瑟反问:“殷掌门死缠烂打的跟过来以身涉险,有所图的究竟是我们中的谁?”

“你还有脸问图什么!你当然是图萧公子!”殷长亭怒不可遏:“恐怕还想借萧公子的东风,灭了其他四门,一统魔道!”

荣瑟心道我若是图他的身子,还用得着磨叽到现在么,早就有机会吃到嘴里了,简直笑话!还有一统魔道,更是无稽之谈!

等等!他原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人,只是近来为着帮萧笙找叶虚经忙破了头,压根没顾得上思考一统魔道之事。

他越发憎恶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嘴脸,口不择言:“那殷掌门只身闯进永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风景?你扪心自问一下,究竟有多少奔着萧笙来的私心!”

“那也是我的一腔情谊,不像你……”殷长亭嘴唇轻颤,似难以启齿:“乘人之危,行苟且之事!”

荣瑟闻言,眼中杀气骤现。

“我冷……”萧笙抓住这一秒的沉寂发声,他身上仅剩一件贴身的里衣,在寒冷的夜风中蜷缩成可怜的一团,声音颤抖又愤怒,只道:“把衣服还我,你们换个地方吵……”

“阿笙!”荣瑟松开手。

“萧公子!”殷长亭放下刀。

“阿笙你等会,马上就不冷了……”荣瑟语无伦次,一面剥他最后一件衣服,一面解自己的腰带。

“你还敢——!”殷长亭跌跌撞撞扑上来要阻止,这次直接被荣瑟的暗器撂倒,闷响一声栽倒在地,再没声响。

萧笙最后一线神志抵触着,死扣住自己的衣襟不放。嘴里还禁不住在发问:“荣瑟,你又把殷掌门怎么了?”

“他死不了,你别担心。”荣瑟带伤的手掌去抓萧笙扣住前襟的手,霸道而温柔,耐心哄道:“你听旁人瞎说,我几时占过你便宜,只是帮你暖身罢了。”

萧笙的指节逐渐放松,手指乖顺的窝在荣瑟温厚的掌心里。

荣瑟火速将自己扒干净,许是怕吓着萧笙,他体贴的留了一条亵裤。而后将自己那身衣服铺在地上做席,将萧笙抱上去,再用萧笙的衣服做被,将两人盖住。

对于萧笙来说,此刻的荣瑟就像火炉一样,贴上便舍不得放开,循着取暖的本能,一心要在他怀里扎得更深一些。

荣瑟起先还担心自己出现不该有的反应,惹得两人尴尬。等他真的抱着这坨冰疙瘩,方知是自己想多了,能忍住不推开已经需要积聚此生的勇气,还遑论其他歪心思。他龇牙咧嘴的受着冻,自嘲的想着方才不该把殷长亭揍晕,而应该忽悠他来干这苦差事。

萧笙蜷缩在荣瑟怀里,冰冷的胳膊缠着他的身躯,一块地方摸冷了,他便换一处火热的肌肤继续搂着。荣瑟惊觉他最冷的地方便是四肢,于是扯过他一双冻得像冰块的脚丫,塞到自己的腿缝里,压实了取暖,冷得自己心怀不轨的小兄弟一阵颤栗。他在萧笙身上真是一点甜头没讨到,尽吃苦了。

萧笙心头一暖,忍不住叫他:“荣瑟……”

“怎么了?”此时荣瑟也冻得牙关打架,仍强装镇定的回答他。

萧笙的手指划过他背上的一道道伤疤,问道:“你身上怎么也这么多伤啊?”

他说“也”时,荣瑟的手掌正巧也放在萧笙背上的鞭伤上,莫名的认同感好似在一碗苦汤药里加了一勺蜜糖,那些凄苦的往事都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我小时候在教主麾下当跑腿的小厮,经常挨打。有时是因为摔碎了东西,有时是因为说错了话,有时是因为教主看我不顺眼,都免不了一顿毒打。除了教主,偶尔惹到那些大孩子,他们也会联手打我。”荣瑟悠悠说起,似乎只要分神说话,身上寒冷的刺痛就不那么难捱:“这些都是最早的伤,后来我长大了,教主也死了,那才是真正的苦日子。我想活命,不想任人宰割,便趁乱抢了几页叶虚经,不想招来更多的麻烦,好多人追着我要抢要杀。不过我生来狡猾又扛揍,九死一生的,都熬过来了。现在这些伤混在一起,一层叠一层,我哪记得是怎么伤的。”

萧笙的手指又抚过几道伤疤,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嗡身道:“那你以后小心些。”

荣瑟知道他是在心疼,心里的暖蓦的抵消了身体的寒冷。他的手掌在萧笙的背上流连,忍不住追问:“你呢?”

你本该是天之骄子,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又为何会挨打?

“最早是因为不好好练功,后来是因为时常心软,再后来是因为杀人不够狠辣,都要挨打。”萧笙被他问起最不愿示人的伤,竟不觉得冒犯,平静的模样似在说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