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胥淮北沉稳坚毅的神情,愈发长叹起来。

其实,胥淮北比德熙帝要更加适合你那个位子,从前福禄不明白为什么太后不选择胥淮北,如今知道真相,深觉造化弄人。

既然毫无痕迹的抚养了胥淮北二十多年,那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当初必然也是十月怀胎,至于为何那孩子就成了胥淮北,福禄不敢深想,多半是一生下来就不好了,才能够叫素来心高气傲又与姐姐暗暗较劲的太后接纳了胥淮北。

说到底,还是为了帝王的荣宠,在这后宫之中,即便是皇后,也依存着那份宠爱过活。

眼看天色不早了,拒绝了慕家人叫他留下用膳的邀请,福禄顶着烈日回宫交差,一踏入养心殿就从心底透上一阵凉意。

不知道为何,德熙帝忽然酷爱用冰,一日殿内不放冰块便浑身燥热犹如万蚁噬心,痛苦不已,只好日日叫宫人摆满了巨大的冰块,才勉强寻得一分安宁。

这事儿本就不寻常,宫里头上上下下全是人心惶惶,议论的内容福禄清清楚楚。

眼下已经是深秋,用冰却比夏日还要频繁,处处都透着奇怪,却碍于身份,无人敢说,无人敢问。

整个承国朝廷都是死气沉沉,城东的菜市口度面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从前那些被胥淮北关进大理寺的官员们,一大半都被砍了脑袋,一点儿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种种迹象都表明当位者的暴怒,他们做人臣子的,一个胜过一个精明,断然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当出头鸟,京城里面一时间少了不知道多少纨绔子弟,都被家人耳提面命,缩在家里面不敢出门了,生怕下一次被推上断头台的就是自己。

贴身伺候的福禄最为敏感,只是多说了几句话,一进门就立马伏在地上,冰凉的寒意顺着膝盖爬上心头,他把自己在外面说的话、看到的情形,毫无遗漏的复述了一遍,长久听不到德熙帝的声音,被冻得牙齿打颤,还不敢出声。

伴随着一阵咳嗽,德熙帝面色不正常的潮红着,摆摆手叫人起身,眼中流出灼热的光芒,“既然与陆清彦有联系……他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