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温廷舜不喜欢分别或是煽情的场景,大半年前,他被调遣去漠北之地,离开的那一日,她没来及见他,因为他提早数个时辰就离开了洛阳。
这个闷油瓶啊……
温廷安以手撑颐,薄唇禁不住地轻抿成了一条绵延的细线。
这一封信前篇交代他的离开,中间是叙说他会在漠北赈灾,他说得很具体,具体到了每一个步骤;到了后面的篇章,则是与她相约在冀北之地,以九日为期;末尾落笔之处,他用极其克制的笔触,来倾诉对她的牵念。
这一篇情书仿佛摹写过数十成百个日夜,今朝毕其功于一役,厚积薄发了出来,毕竟,短短的一千字小文,没有一句话是多余的。每一句话,俨似历经过反复锤炼、推敲、斟酌,最终变成了呈现在她眼前的模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温廷安在前世今生之中,第一回收到情信。
她的心绪不住地怦然迸坠着,感受到自己的耳根肌肤,仿佛历经沸水烹煮,正在逐渐变得滚热,这一份滚热的烫意,漫过她的耳根与耳廓,进而是漫延至她的下颔与颈部肌肤,潜入自己的骨髓,在骨缝之中陷入一场绵延的颤栗。
温廷安用一份纸牍,紧紧遮掩住了自己的下半张面容。
她很少会有感到羞赧的时刻,但在今时今刻当中,看着温廷舜所递与自己的这一封信札,她殊觉自己的指尖、耳根、下颔、颈部,皆是蔓延上了一阵沸炽的烫意,身子骨将燃欲燃,仿佛要烧起来似的。
温廷安将这一封纸牍,反反复复地观摩很多遍,每一回去品味纸牍,都能品味出不一样的味道。
晌久,她才反应过来,温廷舜难得在洛阳待了一些时候,她忙着忙着,竟然是忘了将自己近大半年以来所书写的情信,去递呈给他了,他都给她写了信,但是她竟然没有及时去给他,她所给他写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