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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广州城,珠江中下游北岸,水磨青泥板桥。
时交鼓角牌分,逡巡在巷弄里闾的更夫,利落地敲了数声更锣,锣声是清越通幽的质地,一举撬开了浓重的雨幕,串珠般的雨丝,铺天盖地,连绵不休地敲叩一柄竹骨伞,温廷安蹚着及踝的湿冷雨水,应约踏上了桥墩。
桥上人影寂寥,仅有一道纤细窈窕的人影,正侧立驻足于桥心的位置,首戴垂帘褦襶,身披苍青雨蓑,仪姿宁谧如水,这个人,应当就是望鹤的双胞胎姊姊,阿夕。
未来得及试探一二,温廷安便是看到了阿夕近前的桥垛上,有一具少年躯体,半悬在其上,只消女子信手一推,这个少年便会跌沉珠江。
这个少年,不是温廷猷,还能是谁?
温廷安的呼吸陡地凝滞住了,温廷猷仍旧穿着夕食庵米商的役衫,整个人遭受着瓢泼大雨的浇淋,衣衫浸湿,可他丝毫味觉,容色近乎痴醉呆滞,眼神朦胧迷离,视线隔着参差的桥垛,隔着雨幕望着她,但他的瞳仁失去了焦距,看着她同时,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在一种由意识编织出的幻象。
温廷猷迟钝地笑起来,丝毫感知不到自己被人绑了,即将命悬一线。
温廷安整个人仿佛被当头一棒,世间消声了,耳畔嗡嗡作响,顷刻之间,心绪亦是沉到了谷底。
凶犯真的,对她的族弟下手了!真的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