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些出乎温廷安的意料,半个时辰之内,唯一进出过的只有两位出粪工,但这粪车之中,并没有藏人。
询问那四位狱卒,他们都说没见到贺先,再说了,最外一重大牢的门,钥匙掌管在狱头这里,那半个时辰内,仅朝外开过一回,是出粪工来收粪的一回,贺先没藏在粪车之中。
他没有身手,不可在四位狱卒眼前飞走。
那么,能避藏至何处?一定还有些地方,是他们疏漏了。
吕祖迁与杨淳悉身皆是一股稠腥的粪味,委实忍无可忍,忙不迭要去濯身,杨佑忙延引他们去公廨的浴肆,笑道:“听闻中原之人,逢两三日才洗一次身,很是耐脏,今次见两位主簿,倒是同我们南方人一样……”
听得此话,一条线索晃过了温廷安的眼帘,势若电闪,她面容一肃,倏然想明白贺先的逃脱之法了。
对丰忠全道:“问一下,这牢狱的恭房是在何处?”
牢狱的恭房拢共有三十处隔间,房中的漏窗、天顶等处,俱用硬韧的樟木木板钉死,钉得可谓是严严实实,连一只粉蛾子都飞不出去,虽是如此,但恭房与粪池相毗连,粪池是粪物、溺物分离,粪物由出粪役来拾掇,而溺物,则流向专门的地下连筒,排放入大江之中。
连筒,顾名思义,便是成节的竹笕,能作引水之用。在很早的时候,有一位苏姓的大学士,用竹笕发明了自来水,再后来,竹笕一物广泛应用于水文工程,自然,也应用于排溺此事上了。
不论是粪池还是溺井,这两处地方,一般只有出粪役才胆敢靠近,广府也没派遣专人去把守,毕竟,真的无法想象,有嫌犯真的为了逃,敢忍住巨臭,藏粪车或者跳溺井。
周廉发现排溺井的铁丝栓网,存在明显地撬动,那溺井污浊的水面上,还浮动着两只一正一反的鞋,正好是贺先所穿。
周廉惊憾道:“少卿,贺先应是纵入溺池游走了。”
温廷安看向丰忠全:“这溺井底下的竹笕,是通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