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廷安把自己埋入衾被之中,只露出一张小脸,手腕抵在眼睫上,倏然觉得腕部肌肤漫上一片濡湿,手掌往脸上一触,都是泪。
她终归不可以啊。
阖眼一闭,再度醒来,已是到了春闱的时节,适值卯时,她洗漱毕,便是提着考篮出了院舍,辰光细微,外头还有落雨的痕迹,青泥色的地面晕着一片雾漉漉的水渍,门外伫立了一整夜的少年,已然是没了踪影。
但还是有一些伫立的影子在廊庑下边的,诸如,他身上的桐花香气。
触景生情,温廷安心底没来由被刺着了。
用过昼食,温廷安接过阮渊陵递来的棉衣,便坐上马车,去了指定好的贡院。
本来想和九斋的人打声招呼,但不知位置调度与分配的问题,她一路上都没有见着熟人,入了号房,准备研磨铺纸时,却是发现案上已经搁放着刚磨好的墨,搁放着拨好尖儿的湖笔,地面上放着一块上好质地的毡毯,触摸上去,极为暖和。
简直比上一回升舍试的考试环境好太多了,每一座号房的环境,都这般人性化的么?
温廷安有些感慨,跪坐下来整饬笔墨,须臾,便是听到号房外,隐隐有人恭谨低唤了一句:“太子殿下。”
温廷安下意识挺直腰,连呼吸也屏住了,下意识看了一眼箭漏,距离正式开考还有半个时辰,主考官不应该来这般早。
一阵槖槖的步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她所在的号房外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