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珑眸心蓦然一瞠:“难不成,媵王早就发现了温廷安——”
剩下的话,他囿于什么,没有道出。
钟伯清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说道:“就凭几个小鬼,想要阻挡住殿下的计策,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既是可笑,且不自量。”
庞珑的心,在此一刻悄然沉了下去,他自以为能够算无遗策,只消将长贵遣送回完颜宗武的身前,就不会让赵瓒之得逞。
殊不知,他竟是疏漏了这样一桩事体。
没想到温廷安会躬自去探查冶炼场的下落,竟还是独自一人去调查的,这便是给了赵瓒之予可乘之机。
庞珑扫了一眼天色,外头是重重霾云压山,浓郁的翳色罩顶,薄凉的空气之中,弥散着辛涩的雨水气息,风雨准备来了。
现在的时刻里,处于一种极致的宁静之中,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半个时辰以前,洛阳城内,常氏酒坊。
常娘一直心神不宁,打从知晓了秋笙的真实身份是温廷舜以后,她的心尖之上仿佛就跟被捅了一个大窟窿般无异,有一阵狂卷的风,裹挟着浓烈的惧意与忐忑,一举灌入了那心扉之中,教人起了一阵亘久的寒颤。
常娘头先想起了一桩事体,便是她将真账簿交由给了温廷舜来保管。秋笙一直是酒坊里的活字招牌,一夜沽酒千金,当初为了稳住她,常娘同意将真账簿交由她来保管,算作是聊表自己的信赖。
但是,她从未怀疑过秋笙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