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荣禄公主肆意妄为,玉堂琴和先帝,该成就一段君明臣直的佳话。
先帝那时,真的很喜欢他。
她自顾自坐下来,目光再没投向那只百鸟瓶:“先生隐居二十四载,这瓶子却始终放在手边,先生是放不下先帝昔年恩典,还是放不下当年的荣耀?”
玉堂琴眯了眼:“小姑娘,没有人教过你说话留三分的道理吗?”
“先生是高人,与世人皆不同。不知先生是否知晓,我如今入朝,官居一品,掌司隶院,今次乃是奉旨巡抚扬州,提调扬州一切军政要务,调查扬州孔家涉嫌买凶刺杀当朝公主一案呢?”
玉堂琴便又笑了:“我久居深山,如何知晓这些。”
他知道。
赵盈也学他那样的笑,有些漫不经心,好像把世人都不放在眼里。
眼神最该空洞,偏偏却深邃幽暗:“就怕先生久居深山,却知天下事,谋天下事。我说这些是想告诉先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朝堂上的明枪暗箭,尔虞我诈,该怎么避开,又要怎么驳回去,我是懂的。”
“所以你在我面前做这个直言不讳的模样,是想让我觉得,你赵盈与她赵荣禄不同?”
这个人好生矛盾。
他既感念先帝恩德,敬仰先帝仁圣,却又是实实在在的痛恨荣禄公主对他所做的一切。
其实这件事怎么可能剥离开来看待呢?
“先生痛恨荣禄公主,却不恨先帝?”
“赵荣禄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先帝疼爱她,不亚于今上偏宠你,她生性未必骄纵,不过是养成跋扈刁蛮的性子,那是谁养出来的,难道是你吗?”
真有意思。
赵盈嗤笑:“先帝一生仁德,却养出荣禄公主那样的脾气。你恨极了荣禄公主,却不觉得先帝也有责任,先生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