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宋佰玉看她一眼,又软下声对她道:“你也别太忧心,不然等阿元回来,看你在咱们自己家累趴下了,得多内疚心疼啊。”
景黛意外地仰起头看她,“哟,我竟不知有朝一日能从三姐姐这嘴里听到这么好听的话,”
宋佰玉抬手打断她,“就当我方才鬼迷心窍了,”她朝闷闷坐在一侧的宋佰金偏头,“大姐姐也是,不要太忧心了,我看着应该就是正常早产。”
宋佰金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个当口,东宫未立,坤宁宫无主,一旦阿枝这孩子生下来,对静妃肯定是个大威胁。这个时候早产,怎么想也不该没有静妃的手笔。
她抬眉朝宋佰玉挥挥手,“你且先去吧,我与黛儿再细斟酌此事,切记,这事要在老太太和阿娘面前瞒住了。”
“知道。”宋佰玉一点头,推门的同时人立刻就消失在门外。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了宋家的两位传奇大娘子。
景黛率先开口,“大姐姐,依我看,此事就算不是静妃搞的鬼,咱们也应该,”
宋佰金立刻打断她,“黛儿,我知你胸怀宏图,选择我家阿元也是为了你的政治铺路。只是如今,我的亲姐妹正在宫里遭险,我此刻实在没法子想别的事分心。”
“我没有不在乎贵妃娘娘安全的意思,只是,若静妃就此事被扳倒,以后贵妃娘娘在宫里就更加安全了呀。不是吗?”景黛蹙眉,坐在原处冷脸与宋佰金针锋相对。
“你讲的是以后,我求的是此刻。”宋佰金从椅上起身,特意坐到景黛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才接着道:“那孩子对我们宋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阿枝。”
“我知道。”景黛微垂了垂头,“我已经派了最值得信任的刘御医过去看诊,此刻小叶和九殿下与三姐姐也都在贵妃娘娘身边守着,所以,我合理认为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此刻,我更大的用途应该是比所有人都看得再远一步,而不是选择囿于厅堂,为无可努力之事忧心。”
景黛话说得大气凛然,又是一副绝不退让的样子,倒把宋佰金说得一愣,她脑子里细细思量了一番,认真看向她道:“你有几分把握?”
“九成。”
“既是黛儿说的九成,那就意味着你有十足的把握。”宋佰金帮她倒杯茶,又自己倒了杯,将温吞的茶水咽下去之后,才继续道:“既是十足的把握,黛儿却来与我商量,想必,黛儿是要我家阿铮出马了。”
景黛顿了顿,才扭头朝她笑了一下,“大姐姐既如此了解我,我也自然了解大姐姐。您自幼通透,我也就不多绕弯子,我要大姐夫亲自检举八王谋害未来皇嗣之罪,我许给大姐夫的酬劳是,太平盛世之相。”
“我倒是对相啊,宰啊的,没那么上心。”门被人从外头打开,现出的是马铮瘦削坚毅的脸,“倒是对弟媳妇说的太平盛世有些向往,即是不通知两位长辈,那阿金在这就权当个证人,就让我们这跟不上时代潮流的两口子细细听听弟媳妇的高见。”
景黛确实是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的,此刻被宋家小辈最聪明的两位围起来,早搁置好了弟媳妇的态度,而是端着一副上位者的架势。
她正了正肩,稍抬脸,故意用俯视的眼神看向马铮,“大姐夫抬举我了,”她又转过脸稍带性地看了眼宋佰金:“大姐姐也知道,咱们坐在这再忧心,对贵妃娘娘与皇嗣来说,那都是无用之举。不若咱们做好了咱们手头上的事,等娘娘高登大位之时,也算不辜负贵妃娘娘为宋家的奉献。”
“你说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宋佰金顿了顿,“只是要检举也该是检举静妃,后宫之事那也得有个逻辑性,你让阿铮平白检举八王谋害阿枝肚里的孩子,不是有些刻意攀咬的意思吗?”
“大姐姐此话正是我的用意,”景黛转身面向马铮,一个抬眼:“大姐夫还想不通吗?”
无形的压力立刻四面八方地压向了马铮,宋佰金也在景黛身边端正地坐好,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马铮的脑子快速缕了遍最近发生的事,又顺着景黛的逻辑站在她的角度去猜想她的用意,良久后,他抬眼。
“我明白了,弟媳妇的意思是,要圣人怀疑我为了贵妃娘娘的后代,而刻意攀咬八王。圣人会在盛怒之时降罪于我,等静妃娘娘陷害贵妃娘娘的证据查清,圣人会对我心怀愧疚,若八王那时再犯什么罪,就都与我这老师扯不上关系了。”马铮想通以后,立刻颊边冒出冷汗,全家都知道景黛聪慧,却从没想过她所思所想皆领先于人好几圈,等真的细细剖析过后,只会惊叹这世间少有的天才少女如此多智而近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