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姐宁肯死,宁肯痛苦一辈子,也不会动摇她曾许过的诺言,也不会要我们的命去换她的。”
宋伯元一脚蹬上马车,将车上的宇文翡抱下来后,转头问安乐:“张焦不是喜欢她吗?她嫁给我,张焦就没动过背叛她的念头?”
安乐冷笑一声,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人家张左丞一身的报国志,与小姐在政治场上那就是绝佳搭档。”安乐不乐意地挪了挪那小宫女的手,抱怨了声:“怎么这么沉,这小宫女吃得还挺好。”说完话后,才补充道:“张左丞是前朝镇戊太子太傅之子。老先生听说镇戊太子身亡后,就自己吊死在自家大厅,整个张家就剩了这么个独苗苗。”
宋伯元几步追上安乐,“你来这一趟,你们小姐就没给我带点东西?”
“带什么?”安乐无辜回头。
宋伯元白了她一眼,“没有就没有呗。”说完,赌气似的拔腿就飞奔。
遥远的汴京,镇国公府外,跪着一个消瘦挺拔的人。
雪落了第二场,只有他身下是土色。
景黛坐在淮南王妃房里,对面是宋佰金。
淮南王妃靠在床头吃药,放下碗时还不忘数落宋佰金:“那孩子从秋天跪到冬日,身上的官位没了,面子也没了,你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景黛抬眼看了宋佰金一眼,麻利地接过阿娘手里的碗后没跟着搭腔。
宋佰金对着淮南王妃摇摇头,“就不能惯着他。”说完,才看向景黛:“黛儿,我和你讲啊,阿元也是一个道理。你退一步,她恨不得蹬鼻子上脸地前进三步。对付男人,就不能心软。”
景黛将手里的空碗搁到身边的几上,挤出个淡淡的微笑,“嗯,大姐姐说的对。”
淮南王妃偏头瞪了一眼宋佰金,对她不满道:“人家小两口的事,你别多管。”又转过了头,拉了景黛的手拍拍:“不能心软是对的,但千万要注意了分寸,”
景黛朝她点点头,刚以为是阿娘偏袒自家“儿子”,阿娘立刻凑过来小声道:“这还是你祖母教我的法子呢,别人我都不会讲的。对付‘男人’,不能太硬,也不能太软,你得先知道这事到底是自己的不对还是对方的不对。要是对方不对,你当然要硬!但若是在争吵途中发现是自己的不是,这时候你就要软下来了,你给他分析,尽力把屎盆子往他身上扣,你越软,他越内疚,就阿金这事,我看是差不离了,这时候就该去给他讲道理去了。”
宋佰金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先是拿起景黛搁在桌上的碗,出门之前回头对淮南王妃道:“是是是,奶奶那套,就阿娘你用得最好。”
淮南王妃笑着拍拍景黛的手臂,“这里的学问多着呢,等阿金回来,我给你们讲讲这夫妻异地相处之道。”
景黛抬手堵在唇边笑了笑,也跟着去催宋佰金:“大姐姐快去,我都迫不及待要听阿娘的话了。”
“得,宋家又出一个听你们那套的,传承是吧?”宋佰金大笑了两声,痛快道:“我去去就来,阿娘千万别给黛儿开小灶。”
淮南王妃嗔她一眼,“你不是不信吗?”
宋佰金笑了一下,“这祖母传女不传男的好东西,我不学白不学嘛。”
刚说完,李清灼就现身在小院儿门口,见了宋佰金那不紧不慢的样子,立刻快走两步,扯过她手里的空碗对她道:“碗给我,你现在就出门,告诉那混小子,除非他入赘到我镇国公府,不然以后也不用来了。”
淮南王妃在屋里子头听到李清灼那洪亮的嗓门,立刻推推身边的景黛:“看吧,老太太心里门儿清呢,我就觉得这个时候刚刚好。阿元离了汴京,府里正缺个组织人干杂活的男子。”
景黛抬手给她倒了碗热茶,将茶碗递到她唇边,偏头问道:“阿娘,阿元这都走七八日了,您看我该何时写些家信呢?”
淮南王妃嗔她一眼,“这才七八日你就扛不住了?真没出息。”说完了话,又拍拍她的手,对她低声道:“阿元虽是女娘,那也是一个道理的。”将景黛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后才继续道:“你得稳住了,等她来联系你。”
景黛眨眨眼,放下空茶碗后人又凑过去:“那她七八日都不联系我,是不是证明,”
“不是。”淮南王妃及时制止住了她的遐想,“那孩子自小就憋着股劲儿,头发茬子可硬了,人犟着呢。她在那头赌气,你在这头可得稳住了,拿捏了她这一次,往后那稍回来的家信不等你拆旧的,那新的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