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小巷里,那一声“喂”听起来很像她忍耐了多年的愤怒,很像她被桎梏在窒息海底多年对自己发出的一声呐喊。
过程是混乱的,记忆却是模糊的。
对于那个湿漉漉的、充斥着汗意和鲜血的夏夜,桑斯南最印象最深的不是那群小混混突然拔出刀刺向她的那一瞬间;也不是她在活像是要将人撕碎的痛意里像块抹布一样,被扔在那个小巷里看着自己的鲜血淌满这片地的那漫长的几分钟,或几十秒;更不是意识到奄奄一息的小狗的呜咽声,骤然消失在她粗重的呼吸声的那一瞬间。
而是。
她躺在昏暗潮湿的小巷石板路角落,安静地接受自己即将走向死亡的那一刻,因为失血量过多而模糊的视野里,游知榆出现了,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裙,跑过来,如同一个夏夜奇迹一般,出现在她身边,捂住她的伤口,将奄奄一息的她送到医院。
只要还活着,桑斯南就不可能不记得,她躺在潮湿阴暗的小巷里,在似是幻觉的昏暗灯光下,迷糊间睁开眼睛时,所看到的那双眼——朗澈,干净,没有任何怜悯和同情。
这是不属于这里的一双眼睛。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游知榆,但她那时并不知道游知榆的名字,也不知道从天而降的游知榆到底是不是只是她的一场梦。因为第二天醒来之后,她看到的就是满脸倦态眼睛都哭肿了的明夏眠。
直到明夏眠和她说,有个女生在她之前送她过来了,穿着白裙子,长得很漂亮,好像不是北浦岛这里的人。那个时候她才知道,那不是她在濒临死亡时所产生的幻觉。
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并且,在她瞒着厉夏花伤好出院之后,再次去到那个昏暗潮湿的小巷,那条奄奄一息的小狗不见了。
而那个在海边礁石上光着脚跳舞的公主出现了。她知道,是公主救了她,也是公主带走了小狗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