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幼无知的她觉得,一切都是暂时的。只要等大伯母生完孩子,她就可以和厉夏花回到那个给她画着量身高线的房子里了,也可以睡到凉呼呼的麻将凉席上不再热得满身起痱子了。
但她们后来没能搬回去,因为大伯母生的孩子需要厉夏花照顾,因为年幼的桑斯南没有独立生活的经济能力。
她们都需要依附大伯一家。
从那个时候开始,桑斯南离她的家,永远都隔着两条遥不可及的马路。
而这一切她都可以接受。
她只是最不能接受一件事情,那就是本来最应该站在她这边的厉夏花,从踏入大伯家门槛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没和她站在同一边过。
例如,在带着堂弟和她一起上集市时,只给堂弟买橘子汽水不给她买;例如,在年幼的堂弟主动用零花钱买了橘子汽水给她时,在大伯母审视的目光下,平静地将她攥在手里攥得死死的橘子汽水抢回去,送到了堂弟面前让堂弟自己喝……关于橘子汽水的记忆,都有许多这样的细节。
但最严重的一次。
是她刚上初中,她们班最流行穿背带裤的那个时候,班上所有的女生每个人都有一条牛仔背带裤,背带上还都扣着一些花里胡哨的徽章。
屁大点的孩子总是会羡慕这些有的没的,但厉夏花已经明确拒绝过她。她只能懂事地忍住自己的羡慕。
那天回去,堂姐却主动邀请,问她要不要试穿着去学校。她信以为真,高兴地穿上在厉夏花面前晃来晃去。
厉夏花却立马沉下脸,她发誓,在她们来到大伯家之前,厉夏花从来没有向她拉过这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