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的落点是什么,害怕再次做出错误的选择,所以干脆逃避选择。
就像坐在破了洞的船上,在海面上摇来晃去,离岸边很近,离沉海也很近。可她畏惧靠岸,也畏惧沉海,只能任由自己待在小船里,没有一刻不是轻飘飘的。
遇到在岸边想把小船拉过去的人,或者是在海底漂浮起来攥住小船边缘的手,她宁愿给自己当头棒喝。
就像那天晚上,她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给自己的当头棒喝是:樱桃汁对治疗失眠没有任何效用,你再也不要买樱桃回家了。
可今天。
她接田兰慧回家,在海鲜市场摆摊的阿香阿婆,在这个一尘不变的夏,在这片翻滚着咸腥味的海,竟然开始卖起了樱桃。而靠低保吃饭的田兰慧,为了支持阿香阿婆的生意,竟然从自己阿婆衫缝制的里兜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百元大钞,买了三斤樱桃。
颤颤巍巍地从阿香阿婆手里接过樱桃后,又扔给了桑斯南。因为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樱桃榨汁喝对失眠有效。
田兰慧是桑斯南永远绞尽脑汁也无法拒绝的人。因为只要她试图拒绝,田兰慧就圆目一睁,一副马上要找已经被洒进大海里的厉夏花哭闹的架势。
于是。
桑斯南把这三斤樱桃带回了家。
眼下,桑斯南坐在凉席上,抱着凉被,风扇吱呀吱呀地转悠,似是某种模糊的咒语:
「喝了吧,喝了吧。」
鬼使神差的,她从床上下来,将樱桃一颗颗地洗净,榨汁,一口就全喝了下去,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