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厉夏花,临走之前还给她盖上了外套,生怕她一个晚上过去就会感冒似的,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给她盖上,还盖得密不透风的。
嘿,一个净瞎操心的老阿婆。
门口的荔枝树到了结果的季节,红红的果子在树上累累地挂着,桑斯南走到树下,蹦起来摘了一颗,剥了皮,甜润的果肉塞到口腔,汁水四溢,滑落到喉咙。
对她来说,夏天就是荔枝味的。
桑斯南吐了核,进去把自己沾了汗水的衣服脱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穿着衬衫西裤从竞标现场赶回来的那个冬天,她急出了一身汗,把躺在医院里的厉夏花安顿好,回来洗了个澡才发现,洗衣机就放在院子里,盖着一层手织的碎花防尘布,看上去就没用过几次。
每次等她回来的时候才愿意用。这下好了,那些红碎花绿碎花褐碎花阿婆衫都尘封在那个被暗红漆漆好的衣柜里,再也用不着洗衣机了。
这么高档的洗衣机,只剩桑斯南一个人用。
冲了个澡,洗衣机在院子里静谧地开始工作,萨摩耶打呼噜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轮渡鸣笛和早市嘈杂的环境声,外头的日光已经从海平面升了上来,在布满水雾的北浦岛勾勒出一层浅金色的光罩。
桑斯南仍然觉得热,喝了瓶冰酸奶后,她绑起还有些湿意的长发,拿了画板和钢笔出来,坐在荔枝树下的小石桌边,把画板支起来,用湛蓝色钢笔在白纸上勾勒出细致的线条。
对于一个失眠症患者来说,在失眠的时候找事做,就变得有意义起来。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昏天暗地地躺了一个月后,桑斯南获得了一份凌晨送酸奶的工作,也在某天凌晨出去乱晃的时候找到了不送酸奶那天可以做的事情。
就是待着,看光影在那些老旧小店上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