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家途中,顾媻是被孟三送回去的。
两人深夜并列骑着马,路上是难得的安静,这会儿正是扬州城休息的时间,在过一时半刻,便到处又人山人海,商贩乱窜。
见少年不说话,深知其聪慧的孟三忍不住开口说:“你是不是知道了?此事并非我父亲冤枉戴大人,实乃为了自保而已。”
少年眸色似水,看向孟三,淡笑说:“我也想明白了,原来戴大人上蹿下跳说自己冤枉,生气得要命,是他真的有被冤枉的地方,他只是推波助澜的促成了库银装箱送往长安一事而已,却没想到自己身边的狗腿子王书吏其实也是你爹的人,潜伏了两三年之久,就为了今日咬他一口,让他狗急跳墙,生怕贪污一事栽道自己身上,就先下手杀了三十几口人,结果这却成了他当真说不清楚的罪证。”
顾媻只觉得厉害,他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学来自保就好,他不喜欢主动害人,除非有不长脑子的先来犯他。
“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戴大人拉下马。”顾媻觉得,一个官府,有个和自己成天作对的人固然很烦,但是也不至于非要把人弄成阶下囚。
“那是他先开始的,十余年前,我孟家有一族叔,科考榜上第一,钦点的状元郎,却因为被他举报舞弊,又在笔杆子里莫名其妙查出小抄,直接凌迟处死,他却成了当年状元。我们虽然把族叔逐出族谱,上面依旧还判我们孟氏一族,十年不可科考,今年是最后一年。”原本这些秘辛,孟玉并不愿意说给顾媻听,实在是丢人至极,他怕……
“说来可笑,孟氏一族,何须舞弊曾能科考第一?明年我上场,再考一回给世人看看!”
“那你开春考试的时候,不如直接光着去。”顾媻出主意。
孟玉失笑:“这……不好吧,为了自证清白,倒也不用自毁清誉,只需要小心一些便好。”
顾媻摇头:“非也,既然你们有前事,不管你如何小心,考官估计都要着重怀疑你,不如你更加坦荡,在检查的时候全部脱光了考试,再要求换考官之笔,谁还敢怀疑你?敬佩你才是真。”
孟玉还是摇头,总觉得过于荒唐,可后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我还是回去同父亲商量一下。”
顾媻点点头,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什么事情都要回家问大人。
两人慢吞吞抵达侯府的后排房,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说今日之事,说科考,说孟大人举荐或许会举荐他去什么位置。
顾媻对最后一个比较感兴趣,却又不想表现出来,所以一直聊的是科考,天知道他聊这个都快睡着了,就在这时好不容易到了家,他想回去睡觉去,却没想到自家院子里坐着一个几乎融于黑暗中的人,那人双手抱臂,看见他和孟玉,立即站起来,走出来便说:“真是不够意思,孟三,这么大的事儿不叫我?还有顾时惜……你知道爷等你多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