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来,倒有些恍如隔世了。就好像一头啖肉饮血的狼,竟有一天也学会了收起爪牙。
而此刻,那头狼就坐在他的跟前,像是十分专注一般,端详着他膝上的淤青,还伸出一根手指轻按了按。
“啊……”他本能地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尾音哑哑的,听着有几分委屈。
赫连姝将他看了一眼,“上点药,天冷好得慢。”
他自己也低下头,瞧了瞧那两片青肿。看着是有些瘆人,但横竖不过是跪得久了,没有什么旁的妨碍。
“不用了,我这儿也没有合用的药。”他道,“多大一点事,没有那样讲究。”
话音刚落,却让她给呛了一句。
“换了别人,能跑能跳的,本王半点心也不操。”她板着脸,“就你这一阵风来都能被吹跑的模样,自己心里没数?”
他抿了抿嘴,睫毛在眼尾投下一片浅浅的影子。
面前的人在身上掏了掏,取出来的却也不是药瓶,而是她日常带在腰间的羊皮囊。
这东西崔冉已经见惯了。北地寒冷,常靠烈酒暖身,这里的女子酒量都好,常随身携带酒囊,军营之中尤甚。
只见她拔下口上木塞,将里面的酒倒在掌心,就覆上他的膝头。
“这……”
他刚开口,就见她扬了扬眉,声音低沉,“疼也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竟有些像是哄人的意思,一下将他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她的体质原本就热,此刻大约是搓了烈酒的缘故,掌心越发暖融融的一片,在他膝头专注按揉着,目光不偏不离,只盯着那两片黛青,像要把烧酒和着暖意一起,揉进他的骨血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