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太女的老师,也是先前给他递信的人。
崔冉没意料,会在这里冷不防听见这个名号, 怔了一怔,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足足用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连忙伸手去扶对方, 道:“快起来说话。”
这安子匆忙爬起来,且要低着头向后退开两步, 不敢让他来扶,口中连连道:“使不得,您是金枝玉叶,可不要折煞小人了。”
他听在耳中, 只觉得难过。
“我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皇子了,往后不要再守这些旧规矩。”他道,“你我都是同样的人。”
面前的人却只摇头, “虽是如今一时困顿了, 咱们陈国人骨子里的规矩不能忘。您是不摆架子,小人却还得拿您当主子待。”
她一举一动, 都依着从前的礼教, 极是有分寸,只站在两步开外望着崔冉,眉目中也是颇为唏嘘的模样。
“小人是听闻,九皇子您让那赫连姝掳去了, 如今就在她府上。每回来府里送柴火,心里总惦记着您,但咱们这些下等人,向来是不许进王府内院的, 都在柴房卸下了车就走。还道是,想见您一面也难,却不料今日这样凑巧。”
她说着,眼角也微湿,“方才竟是闹了笑话,面对面瞧着,也没认出您来,反倒还对您没规没矩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如今好了,瞧见您身子平安,这颗心也可以放下了。”
崔冉既不能不感动,心里却又有两分好笑。
听她一个“掳”字,活像是话本子里,妖怪当的山大王。在旁人眼中,大约赫连姝是凶神恶煞,极令人害怕的了,她的王府,便如鬼门关一般,进去了好笑九死一生似的。
却哪能想到,他正是倚靠着赫连姝,才能得一个容身之所,换一个性命无虞。
哪怕眼下让那尔慕忌惮,有意为难,相比流落到别处去过不知道怎样的日子,已经算是很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