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依着礼数福了福身,“原来是柳君。”

北地的夜里极凉,走动的时候,身上还有几分热气儿,可一旦停下脚步,便只觉得天寒地冻,要将人都冻成冰坨子似的。

崔冉裹着白狐的斗篷,都有些受不住,瞧着面前的人这一身钻棉絮的衣裳,忍不住都替他冷。

他总以为,这人深夜里冒着严寒出来,总归是有什么要紧事。原想随口寒暄几句的,转念一想,为顾着彼此的体面,还是不好多管旁人的闲事。

于是便默默将身子让开些,好让他过路。

不料,柳月白竟没动,只停在他跟前,站定了望着他。

他怔了怔,终于从那般期期艾艾,带着几分羞于启齿的眼神中,瞧明白了一桩事——对方正是来寻他的。

两厢对望,俱是沉默。

最终是柳月白搓了搓手,挤出两分笑来,“许久不曾见了,九哥儿近来可还好么?”

崔冉瞧着他,第一时间没有答话。

今夜早些时候,他们还见过的,便是在靠近二皇女的军营那里,几名男子躲在河边悄悄洗衣。他们不但见了面,说了话,柳月白还当着他跟前将崔宜讽了几句。

不过几个时辰,总不至于忘吧。

对面大约是自己也觉出来了,神情微微一怔,笑容里不免有些讪讪,道:“瞧我,当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顶用了。”

说着,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话音仿佛和蔼,“前些日子瞧你那般病着,实在也是愁煞人了。如今可好了,身子养回来了,不挨饿也不受冻的,我一颗心才算是放到肚子里了。咱们皇家的哥儿,终归是有福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