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比,崔冉觉得,他这个哥哥才是当真能屈能伸,像蒲草一般,到哪里都能沉默着活下去。

不像他,若说有气节,也早已丢得不剩什么了,要说苟且偷生,有时却又仍梗着脖子低不下头。

活得仿佛一个笑话。

赫连姝看着崔宜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神色稍有缓和,“倒还算懂点眼色。”

说着,斜着眼睛瞧了瞧他,“不是兄弟吗,这点聪明就没落你身上。”

崔冉脸上微红着,让她说得有些气闷。

却见对面的崔宜神色隐忍,目中暗含担忧,对他极轻地摇了摇头,不许他再说话。任凭他心里有多少的不忿,也只能忍了下去。

赫连姝转身就往帐子里走,“带下去。”

门帘还未掀开,却听尔朱云又开口,声音微有迟疑。

“前些天犯了错的人,都关在马厩边上,这样冷的天,也没个遮风的地方,末将瞧着,也不是个办法。”她道,“这两个是不曾用过刑的,我心想着,也不必和那些浑身是血流脓的关在一处。”

她谨慎望着赫连姝的背影,“要不然就找两处堆物件的帐子,将他们分开关进去,让人盯着不许跑了,等您发落。殿下以为如何?”

崔冉听着,不由得微微一怔,抬头去瞧她。

尔朱云向来心肠软些,但今日的话,也仿佛格外多几句。

果然,赫连姝没有回身,只扭过头来,盯了她片刻,笑容里有些发凉。

“本王吩咐了让你关,就随便你怎么关。”说着,格外多看她两眼,“今天第一天在军中吗,这样的事也要来向本王禀报了。”

尔朱云顿时红了脸,低低应了一句,忙领着崔宜和他的驸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