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站在廊下默默听着,只觉得心底里泛上一丝酸胀,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赫连姝亦沉默良久,目光在她脸上逡巡。那般神色极令人胆寒,像是任凭什么谎话,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都会让她生挖硬掘出来,曝尸在天光之下。
半晌,她才森森笑了一声。
“你倒是个有意思的。”她道,“不过几个下人,能让你护得这样紧。你们陈国人自己的皇子,你倒是一会儿要杀,一会儿嫁祸的。”
她扬了扬唇角,透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本王都看不清了,你这条狗,对主子到底是忠,还是不忠啊。”
那县令眼里近乎疯癫的光,到此刻却忽地落了下去。
她似是自己也有些怅然,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原本没想杀他。”
“怎么?”
“便是国破了,他也是陈国的皇子。是皇子,就是主子,我杀他做什么?”
她抬起头来,朝着赫连姝,缓缓咧开嘴笑,“是你,我要杀的是你,他是让你连累了的。”
崔冉眼见着赫连姝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
她处置人的时候,脸色是极森冷的,像是他从前在书上读到的,北地山巅上终年不化的冰。然而此刻,却像硬生生让对方撬开了一条裂隙,露出底下没来得及掩藏的无措来。
他疑心自己是看错了,正待再细看一眼,却见她脸色陡然回冷,劈手便去夺一旁副将的刀。
刀鞘沉重,直直击在那县令的面门上,半分也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