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陲小城里,若不是亲眼见过,哪还有人能这般一五一十地道出京中大员的名姓官职,还有相貌体态呢。

他也顾不得身上只松松披了一件外衣,便挣扎起身来,跪在床沿上向对面行了一个礼。

“多谢娘子,让我知晓皇太女尚在人间。”

不论荷包里要递与他的究竟是什么,能够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那郎中摆了摆手,道:“使不得,莫要折了我的寿。”

说着,也不似想多留的模样,收拾了药箱便起身,“你也不须谢我什么,我不过是当了这么多年的陈国人,愿意行这举手之劳罢了。也就是府衙中传我给你看诊,我才恰好带给你,要是遇不上你,我也只将它丢在家中积灰,必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有意去寻什么皇族中人的。”

她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央我的那人究竟是不是什么尚书,我都一概不知。你一会儿静悄悄地看吧,看过也就罢了,莫将自己的性命送出去。”

说罢,背起药箱便走。

她合上门扇的那一刻,崔冉听见她哑着嗓子低叹了一声,像是在兀自絮叨:“什么天下大事,都不如脑袋要紧喽。”

崔冉沉默了良久,才觉得身子冻得发冷。

他将自己缩回被子里去,估摸着鹦哥儿还没到回来的时候,用发抖的手,小心解开荷包。

首先倒出来的东西,是一块玉佩,那便是他先前摸着,觉得硬得硌手的物件了。他只瞧了一眼,就紧紧咬住了下唇,才没呜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