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他道,“总得知道他们平安了,才好睡。”

于是又眼看着赫连姝的脸色更黑了两分。

“你倒是个圣人,”她讽道,“为了救他们,大半夜的闯进本王的帐子来,也不怕被我杀了。”

崔冉想起片刻前,在黑暗中被她按倒在地,半分不能动弹的情景,心里倒也认为她说得对。

她当时,的确是下了杀手。

与此番比起来,就知道她从前对他虽是粗暴,却当真手下留了情。

但他仍是扬了扬唇角,“你不会。”

“没有什么不会。”赫连姝冷着脸,“胆敢在本王睡梦中闯进来,我没有时间留情。”

崔冉看了看她冰霜般的脸色,也多少明白过来。

北凉人凶残尚武,她不是他从前在陈国见到的,富贵悠闲的亲王,整日只管赏花逗鸟。她是冷刀冷枪里杀出来的真阎王,这些年暗中想取她性命的,可能也不在少数。

面对悄然摸到她卧榻之畔的人,一念之间便是生死,她很可能没有工夫去分辨来人的身份,而是选择一律斩杀。

方才如果不是他吃痛,喊了那一声,此刻怕是已经死了。

要说不后怕,那也是不能的。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就听眼前人冷冷哼了一声,像是对他的警醒还有些满意。

这时,就听帐外有人来报:“殿下,那头帐子里的人都救出来了。”

赫连姝“嗯”了一声,道:“进来回话。”

她那副将便走进来,见了崔冉形容狼狈坐在里面,也是见惯不怪了,只禀报道:“人是都已经抬出来了,在外面吹了一阵冷风,有一多半能醒过来,这便是好治的。不论是头疼,还是呕吐,军医说煎几服药喝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