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想想,”他匆忙低下头道,“谢谢你了。”
这士兵看看他,叹一口气,抻着胳膊腿儿站起来。
“你们这些陈国人啊,就是把脸面看得太重,它再好看,还能有命值钱吗?咱们殿下年纪轻,模样又好,也不委屈人,要换了咱们凉国的男儿家,让殿下看上了,那得是阖家载歌载舞的,把人送进王府里才行。”
她说着就往远处走,道:“罢了,你就自个儿想想吧,我吃饭去了。”
她一走,就独留崔冉一个,孤孤单单缩在车上。
深秋的时节,天黑得快,太阳只一转眼的工夫,就从远处的林子里下去了。夜风吹起来,比之白日里顿时又凉了许多。
让那士兵这样一说,他才想起来,他今夜的饭还并没有着落。
行路艰苦,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水源,都有生火做饭的条件,平日里还是多靠干粮果腹。即便像今日这样,算是运气好的时候,热饭热汤也是只供给北凉士兵的,并没有他们这些俘虏的份儿。
他们的干粮都是些死面饼子、馒头一类,十天半个月发给一次,自己携带在身上,须得省着吃,捱到下一次发放的时候。刚发下来的时候是好的,却在寒风里迅速干硬,变成一咬就落一地渣的死疙瘩,须得就着凉水,才算好下咽一些。
饶是如此,仍旧是保命的宝贝。时常能见到爹爹含泪饿着肚子,省下口粮给小儿吃的,也有人一觉睡醒,发现装干粮的布兜被掏空了,放声大哭。
而他的那一份,一向是由墨玉保管的。
墨玉既忠心,且心细,哪怕是流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他早已不是什么皇子,墨玉也始终尽心尽力地照料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