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姝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也不确定是怎么一个意思。
说话间,那士兵倒当真在已经拥挤不堪的车上,挪出一个空当来。地方不大,刚够坐下一人,背靠着堆成山似的财物。
赫连姝就看着崔冉,“上去吧。”
崔冉望了一眼,身子却没有动弹。
“又怎么了?”面前的人俯首盯着他,脸色微沉。
他在她不耐烦的语气里,手指在衣袖底下不安地紧了紧,觉得自己是有些不识抬举。
但是,若当真要坐上车,让人载着行路,才越发令他惶恐。
自从被北凉的军队俘获,离开京城,被押解北上,他们这些曾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锦衣玉食的贵族男子,就再也不被当做人看待了,其景况与牲畜无异。
不论是老是幼,皆是被驱赶鞭策,白日里无休无止地行路,夜里常是荒郊露宿。从前姿容丰美的男子,一个个的都没了人样,常有走着路倒下去的,便再也没有起来。
而今,他若是沾了赫连姝的这一点光,坐上车去,一会儿行起路来,那些步履蹒跚,被士兵驱使的男子,该怎样看他呢?
他一想到那般场景,就觉得无所适从,浑身难受得厉害,好像被剥光了衣裳,让人明晃晃地打量似的。
“我,我不想。”他极轻声道,“还是让我跟着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