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并无什么胃口, 但高门豪族出身之人总是礼仪周全,自己谢过宋疏妍还不算、更侧首对独子说:“记得要好生答谢宋四小姐,不要怠慢了人家。”
方献亭始终站在床侧,闻言沉声应了一句“是”,目光又在宋疏妍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见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许是昨夜也未能安眠;她却不曾抬头看他,更不曾遵照礼仪与他点头致意,也许是生了他的气、恼他昨夜说的那些冷情的话。
他默然收回目光,神情变得越发深沉了。
午时前后船至一城、再向前百里便是江州,坠儿进了小间给宋疏妍回话,说方世子让人于津渡停靠、这便要带着先国公夫人一同下船离去了。
宋疏妍闻言神情不变、亦并未纠正她对那人的称呼,船将靠岸时才从房中出去,彼时他已站在昨夜与她一同看过江潮的船头,高大的身形还同过去一般挺拔,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无声中微微黯淡了。
他大概也正在等她,一见她从房中出来便抬眼看向她,随即几步走到她面前,两人间的相逢和离别似乎总是来得十分匆忙。
“四小姐。”
他仍然这样客气地称呼她,看她的眼神依稀与过往不同,可又让人辨不真切。
“绝渡逢舟之恩方氏铭刻于心,他日若有驱遣,必尽心竭力无有不应。”
“无有不应”?
她闻言一笑,只觉得这话空得很,又想倘若她旧事重提、便说所求即是自此与他同路,他是会应了还是会同昨夜一般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搪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