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首台上的一位知县,本就是元氏子孙,上了年纪的元老爷子哪里看得了自己亲侄子尸首异处,虽被强压着落座,可才见着旁人的血,就已经两眼翻白昏厥过去。
沈裕翻脸翻得毫无征兆,吕嘉得了消息时,已来不及氏族透漏。
观刑的其他几位也没好到哪去,皆是面无人色,抖若筛糠。
他们手底下谁都不是清清白白,可像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却实在是头一回见,被浓郁的血腥气熏得几欲作呕。
再一看不远处安静品茶的沈裕,总觉着这个疯子像是也准备将他们按在斩首台上。
容锦挑开车帘看了眼,望见了高台上观刑的家主们的狼狈模样,也见着了好整以暇的沈裕。
他并没着那身绛紫色的官服,穿的是寻常样式的白衣,身披鹤氅,隐约可见膝上放着个手炉,用的是她缝制的天青佛莲罩子。
乍一看,就像是个文弱书生。
容锦嗅到血腥气后,随即放下帘子,怕这味道熏着谢秋桐:“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还是绕路吧。”
谢秋桐拿熏了香的帕子按在鼻下,应了声。
只是马车才掉头,没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
长风的声音随后传来:“奉沈相之命,来请容姑娘。”
谢秋桐面色微沉,但却并无惊讶的神色,显然是早就知晓她的来路。
容锦对此也并没多少意外。
毕竟她来历不清不楚,若谢秋桐当真毫无防备,就能同她推心置腹,又岂能在宫中活下来,又开起这么个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