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沈裕语气温和,仿佛是在闲聊今日天气如何,“更何况,还是三万条性命。”
他原本也该死在荒原之上,被秃鹫、野狼吞食,是将士们拼死保住了他的命。
哪怕他如今拖着一副千疮百孔的躯体,提不起长枪、骑不了战马,再不是当年众人钦佩又爱护的“少将军”,也总该想方设法给那些亡魂一个交代。
下毒手之人该死,所有推波助澜的人也不该放过。
他从血海之中爬出来,不就是为此吗?
“你疯了不成!”沈老爷子见他转身要走,连忙探身,枯瘦如爪的手攥住了沈裕袍袖的一角,语气中带了些哀求,“你们血脉相连,他是你的长辈,岂能、岂能……”
岂能同室操戈?
听到“长辈”二字,沈裕嗤笑了声,倒是想起前几日的事情。
那日成英护送容锦回来,如实讲述了在容家时发生的种种,言辞之间颇有感慨,没料到容锦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竟毫不拖泥带水,说断亲就断亲,也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成英知道容父劣迹斑斑,他也不是迂腐之辈,但对容锦的所作所为仍大为诧异。
因血脉系着孝道,是世人眼中的天理伦常,所有事情都该为此让步。违背者,无论出于什么缘由,都显得离经叛道。
可沈裕却因此高看了容锦些。
父不父,子如何为子?君不君,臣又如何为臣?
就算当了这个大逆不道的人,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