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无菌病房,她看着躺在那的人,站了一会,坐下了。
老院长合上本子,看了一眼仪器显示屏。
“我有想过替你帮她拔掉管子。”
“但我想,如果你自己都没勇气做到的事,任何因为过分爱你而想去做这件事的人,其实也未必有勇气承担这个后果。”
比如被她憎恨。
奚凉微笑:“其实,我是希望周然来做这件事的,但又不甘心。”
多残忍。
她经常想到这种事。
所谓的久病床前无孝子,其实分两种,一种是自己承受不住世俗的压力,金钱跟时间,这种烦躁跟折磨战胜了爱。一种是因为病人先痛苦,没有任何希望,爱战胜了死亡。
她卡在了这个节点。
“我还是不够爱她,不然我一定有勇气送她离开。”
“但我不行,我面对不了她的死亡。”
“你作为医生,一定很看不惯我吧。”
从医学角度跟法律角度,陈念娣早就可以放弃了。
奚凉这些年的维持,对陈念娣不人道,对她自己也不人道。
老院长沉默了一会,说:“其实我理解你,医学日新月异,十年前说她必死,还是撑了五年,五年前说她必死,她又撑了但是奚凉,大部分情况是世界跑不过时间。”
“但在这种事上,时间赢不了世界。”
“世界是有固定秩序的,生死也是一种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