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他抬手按了按眼睛,被角上洇湿了一团。
南风过境,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五月份初,卢生接到公司的要求算了经费和电影节时间,终于加快了进度。
安淮接到第二天拍对手戏的通知时,猛地抬起头愣住了,手中的剧本被攥得变了形。
“去把镰刀上的泥洗洗,洗完记得晒晒干,么得生锈。”养父拿起毛巾抹了把汗,脸庞粗黑,“我先回家咯,一会子你自己回来。”
孟航低头应了一声,拎起两把镰刀往河边去了。
中午的太阳很大,空气中飘着青草的泥土腥气。
男人走远了,孟航突然停了停,抬头望西北方向的山窝处看了两眼。山上郁郁葱葱,一眼望不到尽头,他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镜头在他紧攥而暴出的青色血管上停了停---
河岸在地南边,他越过草塘走过去,随手拨开丛丛的灌木杂草。
“停停停停!孟航你怎么回事儿什么破表情!这个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河边有人!”卢生拧眉用力敲了敲桌子,“重拍!”
安泽手有些抖,几乎要握不住镰刀。他脸色苍白地盯着半人高的杂草丛,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转过身重新走到地西边。
杂草处有浅浅的泥沼,一直延伸着,截停处是东边全村共用的一个大地窖,里面存放着村子里各类的通用杂物。
孟航低着头扒开草丛,刚要往前走,一抬眼却和一个人对上视线。
何远穿着件洗得泛白的短衫,身形清瘦,蹲在河岸边的一个大石头上回头看着他,神情如唇色冷淡,目光漠然。
河水碧绿,水面上垂着几根长枝条在河边上荡起圈圈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