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死了呢?
周青先回忆起来,那天被雨水冲刷的红色,叫人作呕的腥味,残破的可怖的车身,和哭、喊、愤怒、无能为力的少年。
他费力从病床上站起来,推着输液的管子,打听着来到郑琪的病房前。yuxi
红色的人、悲伤的人,像即将湮灭的火焰,随着病床上母亲的泪水,噗嗤一声——
这一天,一月二日,周青先的生日。
没人为他唱歌,没人为他祝福,他站在四方的病房外,面对残破难堪的一家人。
崩溃的想要一心寻死的母亲,被关在方方骨灰盒里的父亲,不知所措压抑哭声的弟弟妹妹,和才抢救出来、还在监护室观测的早产儿。
林北生在其中,像一段快要燃尽的木头。
这时候他们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四岁,一个懵懵懂懂地被赶到了最前面,在极短的时间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再谈不上理想抱负,于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被困死在槐安湾那几亩地里。
一个远远地看着,安静地听着,想着,还不能死。
还不能死,还不能死。
一生都在找蓝色海洋的鸟,不得不振振翅膀,再往前飞去。
他被无形的力给推动了,灵魂早就死了、只剩行尸走肉的周青先,在这时,终于短暂地找到了目标。
他想,现在还不能死,他还要攒够很多很多钱,保住监护室的小孩,救助郑琪断掉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