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下扳手的时间只需要一秒钟,铁质器械与骨头接触时,就会发出一声钝响,它不似刺入血肉的“扑哧”声清脆,而是闷闷的,像是裹着棉絮的一声擂鼓。
那是一声隐在云翳后面的雷鸣。
周围太聒噪了,秦轲的耳边充斥着无数无意义的声音,他听不见那些话,也理解不了其中含义。
只是噪音,只剩噪音。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秦轲木然地看着面前涕泗横流的男人,他的嘴一张一合,脸上满是扭曲的哀求,浑身颤抖着后缩,死死蜷在墙角。
他应该在说什么。
在说什么呢?
不知道。
好吵。
反正让他闭嘴就好了。
秦轲漠然想着,所有亢奋在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而疲惫的人听不得任何噪音,他只想让周遭安静一点,于是在众人惊骇乃至扭曲的脸色中,他高高地扬起了扳手。
咚——
在他即将亲手擂鼓之前,嘈杂的、无意义的世界里,突然清晰地传来了一句他能听懂的声音。
“秦轲!”
那是一句无比熟悉的呼唤,熟悉到令他的灵魂霎时震颤起来,就像是清晰又坚定地拨动了一根沉寂的弦。
天籁便奏响了。
顷刻间,东升西落的太阳逆反了规则,它从山坳中猛地撑起身子,狠狠地撕开了黑暗,将他眼前的迷雾彻底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