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事情瞒不过去,侍人只能道出实情:“禀公子,丽夫人盛宠求得恩典,君上命改建玉堂殿,半座宫室归入丽夫人的琼兰殿。”
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侍人低垂着头不敢看林珩脸色。在等待中脸色发白,冷汗浸湿衣领。
“我母亲的宫室,分半座给妾?”林珩声音极轻,似微风拂过,轻飘飘不带力道,字里行间却杀气凛然,“从古至今,少见这般荒唐事,真令我大开眼界。”
“公子……”侍人讷讷不敢言,也不知该如何劝说。
林珩靠向立柱,轻笑一声,口中道:“茯苓,你去南殿见内史缪良,代我询问,我母曾用的奴婢现在何处。如若在宫中,召他们立刻来见我。若是不想来,不必勉强。”
“诺。”
茯苓领命前往南殿,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内史缪良刚刚得人禀报,了解正殿前发生的一切,不禁啧啧称奇,对林珩刮目相看。
“威慑公子长和公子原不难,同君上对峙不落下风着实是出人预料。”
报信的侍人沉默寡言,长相平庸极不起眼。递送消息之后闭上嘴,缪良不问他便不出声。
“你回去后继续盯着正殿,有任何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乎几位公子,立即来报。”
“诺。”
侍人走出房间,在廊下撞见茯苓,脚步略微停顿。十分自然地打量她两眼,随即收回目光,同其擦身而过。
茯苓奉命前来,直言要见内史。
“公子珩的婢女?”
缪良本想去见国太夫人,中途改变主意,回身坐到案旁,命人将茯苓带来。
房间布局特殊,有门无窗。靠墙设有木架,架上摆满简牍。
两盏宫灯跳跃火光,照亮屏风上的山水。一道瀑布垂挂山间,似九天银河飞流直下。
茯苓迈步走入室内,见到案后的缪良,当即福身行礼,转述林珩所言。
“正夫人的奴婢?”缪良单手覆上桌面,沉吟片刻道,“公子离国后,玉堂殿上下自请为正夫人守墓,现已离宫数载,召回需等到明日。公子有事可从南殿调派人手。”
茯苓没有擅自做主,言要请示林珩再做安排。
“缪内史好意,奴需禀报公子。”
“我会在此等候,姑娘速去。”
茯苓再度行礼,随即退出室外。
待到房门合拢,缪良独坐沉思,推断公子珩此举的用意。
“林华殿,玉堂殿,正夫人的奴婢。”
灯光照在他脸上,灯芯映入瞳孔,漆黑的眸子短暂变色,似染上焰光。
不多时,茯苓去而复返,带来林珩的回答:“公子需二十名侍人,十名仆妇,需大胆健壮,听命行事。”
“大胆健壮?”
“正是。”茯苓想起林珩的交代,继续道,“公子言,妾不知尊卑,鸠占鹊巢多年,当施以教化。”
不知尊卑,施以教化?
想起宫门前的一幕,联系晋侯诸妾,缪良了然于心。
“为玉堂殿一事?”
“确为此事。”茯苓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字字句句清晰有力,没有片刻停顿,“公子言,事不必瞒。内史若为难,今日作罢,可待明日。”
“此言差矣。”缪良摇摇头,认真道,“我为内史,职责所在,公子有命万不能辞。”
缪良从案后站起身,亲自调派人手,迅速召集二十名孔武有力的侍人,十名健壮的仆妇,还另外叫来一个机灵的小奴,让他跟着茯苓听命。
“他名丁白,最是机灵,可以帮忙传话。”
“多谢缪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