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书馆分配给她的活计不多,卫蓁把抄完书交给掌柜过目,便先离开。
街路两侧传来各种吆喝声:“打铁!从西北矿山运来的上好矿铁!”
卫蓁在一间冶铁铺子前停下,望着热水里烧红的热铁,忽然想起来,那套晋王送给祁宴的盔甲被遗落在荒漠之中,叫黄沙一点点掩埋。
她拨开荷包,铁匠问道:“姑娘要打铁?”
卫蓁点点头,但荷包中所剩不多的银两并不够她打一整套盔甲,思忖再三后,抬头道:“是,帮我打一对护臂。”
铁匠问:“你用?”
卫蓁摇头笑道:“不是,给我夫君。”
铁匠回屋子里,不久拿出来几套现成的护臂回来,卫蓁拿起当中一个,铁匠道:“这用上好的乌兹铁,价格不菲,姑娘要吗?”
卫蓁抿唇,点头道:“替我包好吧。”
这套护臂相比于祁宴在军中用的其实算不上多好,但他们逃亡路上吃了太多苦,卫蓁只是借这个礼物让他能开心一点,也算苦中作乐,不想日后他回想这段时日,记忆如同被蒙上一片阴翳。
她也不在乎花费钱财多少,也不在乎实用与否,大不了接下来的时日,她省着点用,夜里偷偷起来,多编一点竹笠拿出去卖便行。
卫蓁接过护臂抱在怀里,想象祁宴收到礼物后的神色,脸上藏不住笑容,快步往家中走。
她到家时,祁宴并不在,卫蓁将护臂放下,猜他应当是又被仇犹王喊去宫中。
她从柜子中拿出竹篾出来,想趁这个时候编上一会。
正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门打开的一刻,卫蓁只来得及将竹笠塞入一边的脏衣篓里,随手拿了件衣服盖在上头,便仓促站起身来,笑道:“怎么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她心头乱跳,不知祁宴有没有瞧见方才的一幕。
好在祁宴并未询问,开口道:“今日仇犹王没有召我入宫,方才我去街上,买了些东西回来。”
卫蓁走上前去,“买了何物?”
祁宴道:“我想着你手总是受伤,为你买了手油,掌柜说这是西域货,能祛疤生肌,愈合伤口很快,你试一试。”
他拉过卫蓁的手,帮她揉了揉手油。
卫蓁指尖一片滑腻,看着瓷瓶,有些愣怔道:“这手油很贵吧,我前日经过胭脂铺子,听到小厮在吆喝此物,好像要好几两银子。”
祁宴笑道:“你记错了,没有那么贵,几文钱而已。”
卫蓁凝望着他,喃喃道:“是吗。”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手油分明是要好几两的。
“还给你买了其他的东西。”他从袖中掏出帕子包着小物什放在桌上,正要展开,却看到桌上一物,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卫蓁道:“是我给你买的护臂,还有金疮药,我想着你用好点的药,身上伤口也能愈合得快一些。”
她拿起护臂为他戴上,“你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护臂上有带子可以收紧。”
祁宴目光微动,看着她的动作:“其实你不必……。”
“我知道,”卫蓁先一步开口,抬起一双秋水眸子,“但是我就是想给你买,没考虑别的。你还买了什么,给我看看。”
祁宴道:“一对耳珰与口脂。”
“为何买这个?”
祁宴望着她,她一身布裙,不曾佩戴一点首饰,青丝只用发带简单绑了披在身后,自随他奔波后,便无暇顾及妆容,他知晓她不施粉黛,也自有一种冶丽之美,可女儿家怎么会不爱美?
他将口脂递过去,也不知这盒颜色她会不会喜欢,忐忑问道:“好看吗?”
卫蓁将盖子揭开,笑容灿烂:“你来帮我抹。”
祁宴见她如此便知应当满意的,抬手指尖轻沾取一点红艳的口脂,慢慢覆上她的唇瓣。她抿了抿,唇瓣顷刻覆上一层潋滟的光泽,媚意荡漾。
他看卫蓁将口脂盒子盖上,问“怎么不照镜子?”
卫蓁回头笑道:“你觉得好看便行。难道不好看吗?”
她朝他靠近,祁宴后退一步,被她伸手一把抓住,他无法逃脱她一双溢满笑容的明眸。
夜幕降临,昏暗的光线渐渐笼罩下来,二人呼吸喷洒在对方面颊上。
他倾身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卫蓁困在臂弯与桌子之间。
卫蓁的下巴被他挑起,红唇微扬,靠上他的下巴,这个距离,只要他微微低头,便能含住她的唇瓣。
这一场拉锯中,二人意动,气息都开始渐渐变得绵长。
他那一双漂亮的眼尾若钩子一般,勾得人心痒,当他用那种温柔缱绻的眼神看着你,大抵世间任何一个女儿家都不会拒绝。
而此刻,他的眸中只倒映着她的面颊。卫蓁感觉到一股燥热从头顶灌下来。
他搭在她腰肢上的手收紧,贴着她的唇瓣道了一句,“好看。”
下一刻,他炽热的唇毫无预兆地覆压下来,舌尖滑入口腔,她心中震颤,被吻得呼吸急促,下意识中环抱住他的脖颈。
唇舌逐着唇舌,呼吸越发滚烫,她甚至能听到拥吻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刺激挑动着神经。
他的手沿着她的腰肢往上,黑暗之中,两双澄澈的眸子对视着,唇瓣慢慢分开,眼中俱荡漾着缠绵的余韵。
窗外的蝉鸣声在这一刻,聒噪到极点。
卫蓁抿了下唇,才发现口脂都已经被吃干净了,轻推搡他一下,脸色红透道:“很晚了,我们该准备晚饭了。”
话虽如此,二人却都靠着彼此,久久不曾分开。
用完晚风,二人沐浴好准备上榻。入夜前,祁宴将她送给自己的一对护臂用帕子擦干净,小心地收进柜子里。
等他回到床边,少女已经睡去。他在她身边卧下,轻轻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香气,柔暖而温和。
二更夜时,卫蓁忽听到身边窸窣动静,睡眼惺忪道:“你要去哪里?”
祁宴正准备起身,见她醒来,不敢再动,回到床上卧下。
她回身抱住他,声音娇浓:“天还没亮,再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