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沾洲叹 诗无茶 1677 字 11个月前

祝神抬起僵硬的胳膊,打开盒子,看到盒中戒指那一瞬,麻木的脸上终于抿出了一个笑。

他忽然道:“备车。”

容晖正打算弯腰把尸体扛起来,听到这话便停下动作:“什么?”

“备车。”祝神关上盒子,眼神渐渐清明了,“去贺兰府。”

“现在?”

“现在。”

容晖现在一个头八个大,知道强拦没用,便叹了口气道:“二爷,先洗个脸吧。”

祝神低头看了看,认为自己目前的尊容确实不适合去见贺兰破,于是转身往楼上去了。

冬天尸体血液凝固得快,容晖把尸身连着被褥藏在后院的腾出来的马厩里,用干草和新鲜马粪盖成厚厚的草垛,临时掩盖了气味,最后把马牵回去,不至于叫人查出端倪。

同时被他叫起来的刘云也擦干净了三楼的血迹。

容晖无心责怪刘云没看好祝神的疏漏,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若祝神要做一件事,即便被他们察觉,也是阻拦不下来的。

金字一号房里换上了相同的被褥枕头,刘云与尸体身形相仿,上去躺了片刻,将被褥打乱,做出有人睡过的痕迹,随后又燃了大量熏香和艾草,准备在天亮前一个时辰再拿出去,以免通风不够被人闻出血气。

二人打理好一切,又端了两盆热水去祝神房里,将后续与祝神说过。

祝神坐在地上,一身血污,双手早在刘云容晖上来前用冷水洗过,正捧着戒指细细地看。

听二人汇报完下方情况,他只靠在床脚,漫不经心地说:“用不着这么仔细。一帮乌合之众,死了一个同伴,没人会追究。”

事情也如祝神所料,第二天那一伙人睡醒起来,后知后觉在喜荣华大闹一场没讨到半点好处,心有余悸地怕惹麻烦,急着要走,发现同伴下落不明也只是去房中草草看了一圈,没瞧出异常便道:“兴许他怕事,连夜逃了!”有疑心者亦不敢多话。

剩下四五个人早饭也没吃,收拾好包裹便无影无踪了。

而早在夜里,祝神便已洗净换装,坐上去往飞绝城的马车了。

如今他夜里是从来不睡的,睡也睡不好,一闭眼全是儿时的梦。

而他的儿时,是黑暗混沌、不堪回首的,一株早已烂在隆冬里某个乱葬岗上的花。

祝神靠着车厢,掀开窗帘一角,天上很应景地下起了大雪。

有夜衬着,雪就没了颜色,在月下变作透明的薄片,下得齐整均匀。祝神想,这回是真的雪,不是谁来了。

他的指尖逐渐被风吹得僵冷。

祝神把手收进披风,捂了片刻手炉,随后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取了一枚裂吻草放进嘴里。

陆穿原在药外裹了层糖衣,祝神慢慢抿着,一边闭上眼一边又想:老陆给的药不够吃了。

他得想点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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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明棋回家这天,全府上下都起得很早。

祝神的马车抵达府门前时天还未亮,贺兰破刚起床不久,才吃毕了饭漱过口,便听二门外小厮来报说祝老板正往园子里来了。

贺兰破还在洗手,只当是自己听错,慢条斯理接过帕子问道:“什么?”

小厮说:“十六声河的祝老板这会子正往园子里来,眼下该到了。”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影便越过小厮奔到门外去了。

祝神披着灰底织银水波纹的狐领子披风,过了月洞门,沿着才扫完雪的小径往屋子这边来。

贺兰破才出门槛,又折回房里,匆忙戴好了手套,再回到屋檐下。此时祝神已站在了阶前小院,长身玉立地与他对视,容晖在一旁撑伞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