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鬼节。
换作往日他早已三魂不见七魄,躲进房里裹紧被子,才算放心。但他如今见识过更毒的人心,更骇人的滔滔烈火,难道还会怕其他劳什子孤魂吗?更何况他本人就是世间最凶的厉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颜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去,反把那背后之人吓得一个激灵。“何况不是将军邀我来此?”
顾忘哈哈大笑,“怪不得圣上对你青眼相加,果真是个妙人。”
沈颜眼皮微动,在顾忘肥硕带伤的身上打了几个弧,又闻到淡淡酒味,不知顾忘一贯恪守军规,怎么变得如此混不吝了。他道:“无诏不得入宫,顾将军怎么在此处?”
远处又传来阵阵凄厉哭喊。
“自然是特地寻你,”顾忘道:“我如今从六品副尉,连个守门的都不如,也只有你还叫我一声顾将军。”
沈颜:“顾将军何必妄自菲薄,擅闯皇宫而不被论以谋逆,普天之下独有顾将军一人是也。”
“圣上仁慈罢了。”
顾忘突然流露出几分哀伤,却不愿提,打哈哈道:“今日来寻良公公饮酒,不提此等伤心事。”
说罢,顾忘便抓住他手臂,扯着他压过枯枝树木,迈过三层青苔满布的台阶,他抬头看着眼前荒凉小院,疑惑出声:“芳菲苑?”
顾忘推开吱啦作响的老旧木门,吊儿郎当道:“你我朝臣与宦官交往过甚,易惹闲言,只得委屈公公陪我冷宫饮乐。”冷宫?那古怪的哭声更近了,似乎还伴随着一些敲打门窗的声响。
他不便于多问,怕露了陷,旁敲侧击道:“能与将军把酒,是我荣幸,只是这哭声扰人,怕败坏了将军兴致。”
“无妨无妨,哭不得多久,再过半个时辰,顺王就要睡了,碍不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