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幅鬼模样?”
呵,那人盖着一条薄衾躺在茅草板上,一条命都快没了,见到他竟还有心思嘲讽。
沈颜掉头就走。
“别走。”他一手撑着床板,猛咳几声,还想挣扎着下床来追他。
沈颜伸手不屑地往他肩头一推,把人摔回床上。
那人似乎很着急,气都喘不匀,咳得满脸通红,还抓着他手不放,“你别走,别走……你冒险来寻我,定是出了大事。我……咳咳……如今虽是病重,但未必不能帮你……你且说来听听……”
沈颜见他快死了还记挂着自己,虽然不知几分真假,但仍是心头受用许多,便仰了点头,故作姿态道:“我听楼里大人们闲谈,说是质子病重,活不过今冬,便来瞧瞧殿下死了没。”
敌国质子,夹着国仇家恨,可想克扣月俸,羞辱责罚,都是家常便饭。虽然西凉是弱国,不敢公然杀害晋国太子,挑起战火。但太子被抓,也没派人来和谈,想来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由得他自生自灭了。
沈颜早有预料他日子不好过,却也没想到能这般凄惨,屋外鹅毛大雪,屋内却是漏风的窗,无炭的炉,地上还有馊了的饭菜,比之牢狱,好不得多少。
可凌樾身上仍是干干净净的,发髻也梳的一丝不苟。
沈颜唏嘘感叹未央,便闻凌樾边咳边哈哈大笑起来,似乎相当愉悦,“你……你竟是……为了来看我……”
“少自作多情!”沈颜灰着脸,死鸭子嘴硬道:“我……我不过是怕你、呸!看你死了,我也好另谋出路。”
凌樾仍是笑,笑得沈颜牙根都痒了。直到凌樾拿起床头变形铜盆里的湿布巾,拧去冰冷的水,极其珍重怜惜地擦拭他脸上灰渍,露出一张春花秋月般的容颜。
尤其是在他眉心停留许久,看得他禁不住满脸发热涨红,心里不承认道,这狗质子,不知在毛巾里藏多少病疫,这么快就传染了他。
“阿颜……”凌樾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