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树这时猛然间鬼使神差得,发觉自己到底是不情愿放开沧魂生,还是不情愿放过自己?

她听见自己说,“可你不一定能杀了那个仇敌,你如果会死,你也要去吗?”

“甘之如饴。”

阿树转过头来没有看他,声音里又低又凉,“那若是你守护着非常重要的东西,你死了它也会跟着覆灭,你还死吗?”

“理智上不会,”少年复又接了一句,“但事实会。”

阿树叹了一口气,心中无尽悲凉,“怎么说?”

“囚困囹圄,一两日可以,时日越长,越会伤及自身,仇敌杀不了,自己也活不成,鱼和熊掌皆不可得。”

“此中缘由,皆因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人便有思想,便永远向往自由,即便落得个人毁物亡的结局,好歹有一丝翻盘的机会。”

他看着她又补充道,

“只要有一点点机会,本座都要奋力握住。”

阿树心中凄凄,这难道如何走,都是一条艰难困苦的死路吗?

虽然阿树面上不信,心中却已经有了悸动,其实沧魂生说的她一早就想过,可她仍然固执得用道义和神女的天职来束缚自己,将自己困于这蛮荒之地。

让自己,不再像一个‘人’,而只是一个稳固天枢桩的工具。

从前的她自由自在,与哥哥一同出兵,帮着父亲处理三界杂事,还是除天界魔界之外人族的实际掌权人,凡间皇帝、派系宗主、布雨行风全由她来核批。

闲暇时抚琴吹笛,赏歌听曲,煮酒烹茶,哥哥回来便一起承欢膝下,过的是逍遥自在,仕途光明。

可逃亡生活,似乎将她彻底变成了个精致的、死守着规矩的器具。

阿树微垂了头,她听沧魂生这般说,绝对相信沧魂生会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