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惊蛰带着言树苗坐在后座, 透过车窗看见段从朝他们走过来,心里一层一层,泛开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原来一切可以这么简单。
原来任何在他看来天大的难题,都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困难。
他一直知道生活对于会发光的人, 是开了挂一般的体验, 他也知道他一直欠缺的其实是头脑与勇气。
可看着段从塌光走来, 从容潇洒的姿态, 浑身的汗毛还是一层层倒刷开来, 不由打了个无比舒爽的激灵。
“你和段叔叔和好了吗, 爸爸?”
言树苗黏糊糊的问话,拉回了言惊蛰的思绪。
对,今天能这么顺利,还是因为言树苗出了这个小意外,主动打电话给他。
言树苗还委屈着, 小孩儿从刚才见到他,红眼圈就没消下去过。
上了车也一直往他怀里缩,抱着爸爸的腰, 说话都软绵绵的, 像是回到了还是小宝宝的时候。
言惊蛰心疼得发软,来回摩挲着言树苗, 从后脑勺到后背, 把他更紧的摁在自己怀里。
“嗯。”他低头亲亲言树苗的脑瓜。
“咱们去段叔叔家。”
段从拉开车门, 看见这对父子刚逃完难似的姿态, 先撑着车顶笑了会儿。
“多大点儿事。值不值当的?”他不知道从哪里随手一翻,掏出两颗糖抛给言树苗。
“谢谢叔叔。”言树苗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住。
他坐直溜了些, 但半个身子还是歪靠着言惊蛰。
这是真可怜了。
言惊蛰从他手里拿过一颗糖,帮他剥开。
“受委屈了, 想到你爸爸了。”
段从哄小孩儿的方式跟言惊蛰可不一样,他像逗小动物似的,似笑非笑的望着言树苗。
“之前把你爸爸都忘了?在新家里过得乐不思蜀了?”
这是言惊蛰的伤心事,可是听他这么直接的对言树苗说出来,第一反应还是担心言树苗听着会难受。
毕竟小朋友容易认真,不会分辨大人的玩笑话。
不过他并没有阻拦段从——在他心里,段从就是言树苗的另一位家长,甚至比他更能保护、也更会教育小孩子。
言树苗果然一下子小脸通红,人都愣了愣,下意识仰头望了眼言惊蛰,像是比被误会偷钱更难过了,瘪着嘴巴又一头扎进言惊蛰怀里。
“对不起,爸爸。”
他从刚才憋到现在,终于“哇”的哭出了声。
“我没有不要你,我是想妈妈了,我想和你和妈妈都能在一起,我不喜欢那个新爸爸……”
他哭得呜呜噜噜,东一句西一句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言惊蛰安抚到一半,听到那句“想和你和妈妈都能在一起”,抬头看了看段从。
段从没有不高兴,相反,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些,继续用那种看小动物似的眼神望着言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