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那片皮肤被顶出的痕迹逐渐从一个圆润的半圆形转变为了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
那张人脸在黑暗中摆出哭嚎的神情,随即嘻嘻地笑了起来。
它顺着宋时清柔软的腹腔左摇右摆,恶意地恐吓着这具身体的主人。
宋时清无意识地发出可怜的声音,脆弱的眼球在眼皮下方转动,眼睫被溢出来的眼泪浸湿一片。
谢司珩低下头,凑到他耳边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的,这就是最后剩下的怨气,待会就散了。”
……被子下面,宋时清抓住了谢司珩的手臂。
他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瑟瑟发抖地蹭着谢司珩。
毕竟,在冰冷的被窝中,谢司珩的手是唯一的热源。
谢司珩垂眼,没办法地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呢。不融一点阴气,你和我在一起会生病的,稍微忍一下好不好。时清,稍微忍一下。”
宋时清很轻地呜咽了起来。
他醒不过来,完全陷进了鬼压床的可怖黑暗中,他抱着唯一的热源,祈求对方给自己一点点怜悯,但对方只是轻轻地吻着他潮湿的眼角额头,一下一下。
谢司珩的手随着那张鬼脸的移动而移动,只是控住它的动向,让阴气缓缓散进宋时清的血肉中,并不干涉那团鬼胎残余怨气的焦躁发泄。
可活人的身体哪里受得了这个?
宋时清无意义地呻|吟,只觉身上越来越重,肌肉与骨骼中的酸麻累计,濡湿的黑发散在枕头上。
谢司珩趴下来,鼻尖贴到他下颔到颈侧那一片的皮肤上,轻轻嗅闻着。
鬼胎是他引的,其中的阴气也带着他自己的气息。现在融入宋时清的血肉中,仿佛昭示着这个人由内而外地被他打上了标记一样。
好香啊……
谢司珩瞳仁中的黑色像是滴进了水杯中的墨汁,缓缓散开,直到染黑整只眼球。
谢司珩如同某种兽类一样,半身覆上宋时清。
时清全身都是我的味道了……由内而外,就像是我已经对他做了所有事情一样……好涩,好香……
活人血肉的暖意蒸出清淡的腻香,谢司珩极为不正常地扭动着脖子,像是在思考要怎么伸展躯体,才能完完全全地笼罩住宋时清整个人。
然后,他要吞掉宋时清,让总是很可怜的爱人到他的身体里去,再也不用受任何一点伤害——
就在这一刻,病房外端着铁盘子的护士走过,脚步声如同一滴霎然撞在滚烫铁板上的冰水一般,让谢司珩的动作顿了一瞬。
他完全被黑色填满的眼球出现了一丝代表理智的空隙。
——“艹。”
谢司珩捂着头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泥泞成一片的脑袋。
好半晌,那铺天盖地源于他自己内心的蛊惑呓语才消散掉。
谢司珩重新找回了原来的理智。
病房里死寂一片,宋时清还在小小声地哼着,呼吸急促。而谢司珩站在离床几米远的地方,紧绷的身形甚至带着点如临大敌的意味。
好半晌,谢司珩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懊恼又焦躁地锤了两下额头。
怎么办呢,他对宋时清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一不小心就会被另一个恶鬼般的自己的本性控制。
再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