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上坚实的土地后,顾长雪环顾了一圈军营。
这片区域,原本其实是九天的驻地。驻扎在这里,能够很轻易地看到皇宫,如果有人举兵谋反,九天也能立即出兵。
可惜时过境迁,如今这片瞭望塔一般重要的区域已经被颜王的军队占据……狼子野心可见一斑。
“王爷,”等候已久的参领向颜王行礼,刚抬起头想要汇报,就见抱着猫在军营中信步闲逛的景帝,“这……陛下怎会来军营?”
顾长雪掀了下眼皮:“朕来奶孩子。”
颜·孩子·王:“……”
他没被顾长雪的讽刺动摇:“新的石像出现在哪?”
参领又看了一眼顾长雪,还是没胆子对颜王的决定提出质疑:“在军营外的小树林里。”
参领走在前面匆匆引路:“今晚,军营里负责采买的队伍从城里回来,路上经过这片小树林,才发现了这支被上报失踪已久、最后被判定为逃兵的小队。”
他们在风雪中赶了会路,一头扎进一片密林。
松柏之间,树影横斜。
十来尊石像矗立在一片狭小的空地上,有的石像正疲惫地坐在老旧的水井边缘弓着腰擦汗;有的石像正面色激动地向某个领头打扮的石像行礼;有的石像大笑着冲身后的人伸手,像是要接对方扔来的东西。
参将蹲下身,拂开积得厚实的雪,露出底下的水囊。
水囊安静地躺在雪中,流出的水经过数日,早已凝固成冰,与雪融为一体。
石像静静地伫立着。
月光下,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如此生动,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
可他们的激动,他们的喜悦,他们的希望……都同他们的时间与人生一起,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第十一章
空地边,除了值守的小队,还孤零零地站着一名士兵。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脸色灰败。猛地一看简直像一尊落单的石像。
“行礼的那尊石像,是这个人的兄长。”参将不忍心地收回视线,压低声音解释,“当初我们还审问过他,他一直说,他兄长告诉他自己就要升军衔了,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当逃兵。”
颜王沉默地看了士兵一眼,没说话,只取出凤凰玉,迈步上前,搁置在其中一尊石像手中。
晦暗的密林中,凤凰玉幽幽闪动了两下,亮起了稳定的光。
方济之愕然侧目:“这是什么?”
之前蛊虫暴动,方济之被扶着很早就离开了阁楼,并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凤凰玉,能测蛊。”颜王看着萤萤放光的凤凰玉,眉心微皱。
他将玉取下,没有立刻下定论,逐个在各尊石像身上都试了一次:“亮起就是有蛊。”
“蛊?!”参军瞪大眼睛。
很显然,对于参军来说,蛊这种东西,距离他的生活太远了。
“没弄错吧?”参军不大敢相信,“这东西,江湖人里敢用的都少之又少。”
颜王的视线冽冽扫来,参军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和谁说话。
他连忙低下头拱起手,语气恭敬地为自己分辨:“末将并非质疑王爷,只是……当年先帝派遣大军镇压西南,巫蛊之风被严令扼杀。泰元十二年,蛊师、巫师被砍下的头颅,甚至堵塞了通往西南大山的凤尾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