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颂顿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笑了一声:“因为你知道,你知道被打会疼,你知道被欺负会死,所以你不敢,你只敢欺负我。”
贺屿打断了他的话:“哥,你以前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
“我早就想这样跟你说话了。”陈和颂到底还是乖学生,知道的脏话不多,“傻逼。”
“哥,我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是不懂得怎么去爱……”
贺屿在说话,不知道触发到了什么关键词。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和贺屿的声音混在一起,充斥着陈和颂的耳朵。
“爱上仇人,内心煎熬,这十几年来,贺屿不比哥哥好过。”
“贺屿从小没有得到什么爱,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说会永远爱他,但却是破坏自己家庭的罪人,所以他一边厌弃爱上哥哥的自己,一边又害怕失去哥哥的爱。”
“他害怕哥哥爱他,又害怕哥哥不爱他,所以会做各种过分的事情,试探哥哥是不是还爱他,如果哥哥表现得不够爱他,他就会患得患失。”
“……”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跟蚊子似的,嗡嗡嗡的。
陈和颂捂住耳朵,甩了甩脑袋,试图把这些声音甩开。
滚开!
谢朝担心地扶住他:“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打啊?”
陈和颂扶着车门,眼前一阵发花,闪过无数个画面
高考那天,他被撕毁了准考证,又被关在家里,无缘高考。
贺屿考得也不好,但是贺家花钱给他买了一个大学。
九月一日,新生报到这天。
他作为贺屿的陪读,来到了大学。
途中遇到高老师,他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贺家给贺屿在学校外面买了房子,他就跟着贺屿住在校外,给他准备一日三餐,陪他一起去上学。
母亲说,这样他既可以照顾贺屿,也不耽误上大学,只是没有文凭而已,不过也没关系,现在社会上没有文凭的人多了去了,不都照样赚大钱?
更何况,他还有贺家这个大靠山,只要他照顾好了贺屿,以后贺屿继承集团,肯定不会亏待他的,说不定会给他一个总经理做做呢。
母亲还是这样的嘴脸,陈和颂却已经没力气跟她辩解了。
他每天围着贺屿打转,仅剩的力气,只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放弃,不要忘记书本上的知识点,不要忘记怎么做题。
可他整天围着灶台和超市打转,学习的时间越来越少,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开始遗忘,变得笨拙。
他试图和贺屿虚以委蛇,试图去报厨艺班,试图参加成人高考。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一次又一次地被贺屿抓回来。
直到最后,他的身心都被贺屿彻底摧毁,他被贺屿驯服成功。
他认了命,安安分分地在贺屿身边做起全职保姆。
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试图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如果他哄好贺屿,日子也能好过很多。
可他永远都不能说服自己。
他永远都在矛盾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