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笑道:“杜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向来新事物的诞生过程中,损耗最多的就是研发阶段。
这项铁路火车工程由秦放鹤总抓总办,尽可能详细地回忆前世的各种细节和要点,然后灌输给高程。高
程进一步消化、明确后,再灌输给匠人班子,这就从根本上大大降低了失败率和损耗。
可饶是这么着,也实在是赶鸭子上架了。
高程搞设计、做数据可以,但唯独不会实际动手打造;那几个铁匠吧,动手可以,搞设计和改良不行……
一群人就像若干臭皮匠,凑在一起勉强拼凑起半个诸葛亮……
这就好比瘸子赛跑,能有这个,您老就偷着乐吧!
话赶话说到这儿,秦放鹤见缝插针向天元帝进言,“陛下,杜老说得对,微臣这些也只能算草台班子,若有朝廷大力支持,用更好的钢,更好的合金,更优质的煤炭,更高明的匠人,必然可以大大优化。”
天元帝瞅了他一眼,没出声。
然后就听董春替天元帝问出最关心的问题,“造价几何?”
满朝文武光想着花钱,也就是他们户部和天元帝,天天抠搜着盘算,国库那点银子还能撑多久。
秦放鹤嘿嘿笑道:“不多不多……”
机车本体也就罢了,贵,但是可以反复利用,暂且不论,剩下最大的开支就是煤炭和铁轨。
煤炭么,也好说。
如今每丈铁轨的成本大约可以控制在一百两左右,约合后世计算单位每米三十两。
因是民间私人采购、打造,所以单位成本非常高,如果能够国家直接从铁矿那边来找的话,花费至少还能砍下去三成,自然没办法跟后世比,但是不算离谱,非常现实。
“三十两啊……”天元帝等人的神色都略和缓了些。
还行,没张口就来个八千一万的。
见识过威力之后,成本好像就显得不那么高了。
但董春作为暗处的参与者之一,没有那么容易被迷惑,而是当众张口算了笔账,“一丈百两,一里约合一百五十丈有余,八百里的话就是十二万丈,折合白银一百二十万两。”
天元帝等人还没来得及高兴,立刻就被这个金额惊得倒吸凉气!
多少?!
一百二十万两?
秦放鹤赶紧帮忙抠细节,“这只是粗粗估算,如果官方采购、批量生产的话,至少能减少成本三四成,也就是说八百里顶了天也不过才八十万两。”
才?
天元帝直接给他气笑了,“朝廷一年的税收才多少?还【才】八十万两,你这个满腚饥荒的,哪来的脸面说这个才?”
刚才秦放鹤就喊穷了,说为了做这个,倾家荡产不说,还借了许多外债。
秦放鹤:“……”
后面一群大佬吭哧吭哧笑,董春也不出声帮忙。
秦放鹤小声嘟囔,“过去一二年间抄了那么多家,光云南第一波运过来的,折算成白银就近千万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只一个兵部哪里花得完……”
天元帝:“……合着你一直打国库的主意呢?”
还非得收支平衡不成吗?
给国库留点积蓄不行?
胡靖赶紧表清白,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话可不好这么讲啊,什么叫我们兵部花的,我们兵部只是走个过场,倒个手,那银子过一遍,没捂热的就撒到水军里去了,我们兵部可是一个大子儿没剩啊!”
他也曾任过户部尚书,对这里头门道门儿清,如今管着兵部,要起钱来格外擅长压底线,就是那种看上去挺多,但是真要是咬咬牙挤一挤,还真能挤出来,连董春也有些无奈。
秦放鹤无奈道:“下官也不是那个意思,况且下官要的这些钱,也不到我兜里呀……”
数他最年轻,数他资历浅,一群大佬,哪个都得低头让着点。
要不是董春的面子在,纵然有天元帝的信任,胡靖等人也不可能如此给面子,还同他玩笑。
他得知足。
就是年轻嘛,辈分小,被人调侃两句算什么。
从另一个角度说,我这么年轻就跟大佬们一块谈笑风生,也是骄傲嘛!
众人哄笑出声。
眼见天元帝不是不心动,只是肉疼,秦放鹤就低声发出恶魔之语,
“其实这银子嘛,也未必非要从国库里走。”
董春一听,倒是率先支棱起耳朵来。
怎么着,还有别的来钱的法子不成?高丽和倭国可还没打下来呢。
天元帝没好气道:“便是朕日日纵得你这样没大没小,在这里也敢卖关子,还不速速从实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