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野即将昏迷时,他的手突然触碰到对方胸前那个已经痊愈的伤疤,那里凹凸不平,指尖触碰时,似乎还能好受到子弹的痕迹。
这时,顾野突然轻声叫他,“莫先生。”
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如果不是因为现场足够安静,这一声莫先生几乎让人听不见,可落在莫闻远耳朵里,却是声嘶力竭的嘶吼。
出走的理智回笼,面对着的却是他最不想收拾的残局。
人都有可能打着爱的幌子去伤害别人,而能被伤害的,都是深爱自己的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还是人类的劣根性就是如此,他们信奉一句话,叫得不到的都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好像那爱意绵绵不绝,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然而,爱意是高山流水的蓬勃生机,是冰冷呼啸的子弹划出摄人的轨迹,是突破人类极限的那一扑,却从来都不是什么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东西,到时候回头再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他不能去医院,”莫闻远收起脸上的无措,又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莫总,他铁了心要把顾野锁在这里,外面太危险了,只有在他身边,他才能保证顾野百分之百的安全。
可真是残忍又恶劣,自私又冷漠。
钱权都是好东西,能轻而易举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锁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丧失自由是小事,最怕的是生死不由己。
涂知其放下手机,泄愤似的按了几下喇叭,又低声骂了一声操。
刚才,莫闻远冷静下来之后,又重复一句,“他会死吗?”
那不经意的语气像是在确认,更像是随口一问,好像最开始的无措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假象,让涂知其这个医生不由得感慨着这个世界上也有医生无能为力的病症。
涂知其回答莫闻远,“他不会死,但是,心死更难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