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其初的小臂上,有一道近十厘米长的疤痕,疤痕的狰狞程度可以看出伤口曾经很深。疤痕已经结痂,血痂已经脱落,开始长出新生的肉。
厉乘云用尽力气,狠狠地按在那疤痕上血痂脱落后新生的、还无比娇嫩的肉上,竭力地从喉咙发出嘶哑的、微弱的声音:“其初……我是厉乘云。”
陈其初的手臂肉眼可见地一僵。
他望着厉乘云,双眼朦胧,眸中罩着一层厚重的雾气,这雾气之中氤氲着情欲与暴力。他似乎是听到了厉乘云说话,循着声音俯下身,掐着厉乘云脖子的手并没有放开,但是力道微微松了松,有微弱的空气涌入厉乘云的喉间。
陈其初像是看不清一般,很近地看着厉乘云的脸,像是在分辨他的样貌,又像是在描摹他的五官,粗重的呼吸吹拂在厉乘云的面庞上,如同野兽打量猎物。
最后他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压抑的呻吟,掐在厉乘云脖子上的手颤抖着松开,然后一拳砸在厉乘云脸侧的地面上,指关节处薄弱的皮肤表面被地面摩擦得瞬间血肉模糊,疼痛让陈其初的眼眸终于消散了一些雾气,显出了几分薄弱的清明。
“乘云……”陈其初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兽类的低鸣,饱含着被欲望折磨的痛苦。
大量的新鲜空气瞬间涌入,冲击着五脏六腑,厉乘云按着胸口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了呼吸。陈其初手掌的力量却仿佛还遗留在他的颈间,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无比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用这嘶哑的声音安抚陈其初:“是我。”
陈其初依旧还伏在厉乘云的身上,脊背如一张拉满的弓,但是放在弦上即将脱弦的却不是箭,而是欲。因为极力地在克制着内心难以抑制的想要摧毁一切的躁动,他浑身都在轻微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关之中挤出来的:“你动作要快点,我不知道我可以清醒多久,我——我不知道。”
厉乘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掌心清晰地感受到陈其初的后背在自己手掌下僵硬的肌肉和绷直的脊骨,他温声说:“别担心,其初,我会帮你的。”
陈其初从厉乘云身上翻下来,伏在床沿,脸埋在被褥中,他的手拽紧了床单,急促、剧烈的呼吸淹没在柔软的被褥之中,转化成有些温情的缠绵乐曲。方才打到地上被摩擦得破皮的手背已经渗出了血迹,蹭在床单上留下来暗色的血迹。
时间一秒一秒地在流逝,陈其初的大脑渐渐又开始轻飘飘起来,意识慢慢恍惚,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发泄,不论是情欲,还是暴力,但是感官此刻又鲜明无比,他能够清晰地听见厉乘云在他的身后打开柜子的声音,听见厉乘云走向自己的脚步声,听见金属碰撞的声音。
陈其初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每一秒他都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扑向厉乘云,掐断他的脖子,他知道厉乘云不会反抗,不能反抗,只能够任由他摧毁他的生命。
厉乘云从陈其初身后握住他的手,陈其初呼吸停滞了一瞬。金属声落在陈其初耳边,最后落在陈其初的手边——是一条陈其初再熟悉不过的锁链,锁链的两头是手铐。
厉乘云铐上陈其初的手腕的那一刻,陈其初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床单撕裂,他的脊背绷紧到了极致,几乎瑟瑟发抖了起来,他的手握成拳,狠狠掐在掌心,才勉强的,等待着厉乘云将他的另一只手也铐上。厉乘云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的,他没有任何的畏惧或是退缩,仿佛他面前并非是一个极具摧毁性的野兽一般的alpha,而是一只温驯的家犬,即便野兽的獠牙已经在他身体上留下足够深的齿痕,他依然是个盲目的驯养者,相信自己能够驯服alpha。
锁链绕过床头的铁栏,将陈其初的双手都铐住,陈其初躺在床上,衣衫凌乱,姿态狼狈,明亮的灯光毫无遗漏地照遍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所有的神情与姿态都一览无余,他的意识渐渐又要变得模糊起来,但他却还能感受到厉乘云的目光。
厉乘云的目光冷静地巡视陈其初,他的目光从陈其初的脸,到脖颈,到胸膛,再到陈其初腹下因为情热无法掩盖的躁动。
陈其初已经变得如此凌乱不堪,厉乘云却站在旁边那样沉默而冷静地看着他。
羞耻感一时盖过了内心难以平复的暴躁和混乱,陈其初屈起腿来,试图做自欺欺人的遮掩,然后撇过头去,声音发颤,哀求似的,说:“乘云,关掉灯吧。”
厉乘云不置可否,他并没有听从陈其初的哀求,单膝跪在床沿,一只手掌按在陈其初腰侧的床单上做支撑,另一只手掐住了陈其初的后颈,强迫他转过头来,让他注视自己。他让陈其初看着自己已经开始泛出淤青的脖颈,如同一个残酷的审讯者,把嫌疑人的罪状直白地陈列在他的眼前,逼迫他面对并且袒露自己的罪过,但他又比任何审讯者都温柔,他的声音如轻柔晚风,吹拂着陈其初:“其初,你知道,如果你挣脱了手铐的话,后果是什么吗?”
陈其初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望着厉乘云脖子上愈加清晰的淤痕,因为忍耐,陈其初的手臂上已经爆出了青筋,他发着抖,说:“你……你会死……”
陈其初如果挣脱了束缚,便意味着他的理智已经彻底崩溃,而在一个理智彻底崩溃的、具有压倒性力量的alpha面前,厉乘云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你不会让我死的,对吗?”厉乘云很耐心地理了理陈其初脸侧凌乱的头发,说道。
陈其初咬着牙,喉咙中发出的声音已经接近于呜咽,无法再形成清晰的字句,只能够仓促地点头,又摇头,他不信任自己的兽性,不知道能否给予厉乘云肯定的答案。他眼中的雾气化作了雨,沾湿了他的睫毛,从眼角落下,这雨仿佛太过滚烫了,蒸得他的眼尾更红,仿佛是漫天的云霞全部都坠落到他的脸上。
“你能做到的。”厉乘云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陈其初衬衫上小腹处还扣着的最后一颗纽扣。他的手指沿着陈其初腹部坚韧的皮肤和流畅的线条往下,漫不经心,又极具存在感,如同巡逻自己的领地。他的手并不柔软,因为常年在实验室接触化学药剂,指腹有不少偶尔被药剂伤到留下的茧子,在陈其初所有感官都被放大的此刻,他的手指所过之处都令陈其初反应剧烈。
陈其初喘息加重。
一种试图进攻的姿势。
厉乘云压下身体,贴近陈其初,他衣着尚且还完好,衣料摩擦在陈其初的皮肤上,令他抖得不成样子。陈其初侧过脸去,将呼吸掩埋在被褥之中,手臂绞紧了锁链,让链条将自己的双手缠紧,紧到产生了鲜明的疼痛感,才能够勉强地控制住alpha与生俱来的掌控欲,抑制住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挣脱束缚、抢夺控制权的欲望。
厉乘云嘶哑的嗓音显出一种特别的温柔感,他如同夸赞孩子一般夸赞陈其初:“你做得很好。”
陈其初的眼中泛起了潮湿的雾。
陈其初的手臂将铁链绷紧,竭力不再发出声音,他张了张唇,羞耻感击垮了他的防线,他声音颤抖,仿佛是带着哭腔,说道:“乘云,你直接来吧。”
厉乘云垂首望着他,说道:“你会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