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庭霜既欣慰又遗憾,欣慰他的陛下任人有方,几个心腹都钉在节骨眼上。遗憾则是,从今往后,两人不再有屏退内侍单独相对的由头。或许……
“……臣以为,陛下倘若主导兴建纸坊,终归令人生疑,”汝文弼正侃侃而谈,“虽有白梅笺的托词,可每日手信用纸才几何,两座缥坊一座纸坊已经足够花用,再多的,若是询问起来,不好搪塞。”
另一名道:“还是要想法子往民间鼓动,叫自行建纸坊。”
又议论几个设想,末了汝文弼想起什么,向穆庭霜拱拱手:“常侍大人高义,从前下官不明真相,只以为常侍大人乃奸佞幸臣,却原来是担得虚名。如此为大业不计声名,下官拜服。”
陛下笑笑:“穆卿,你与朕的渊源朕已经与几位言明,不必有顾忌。”
穆庭霜张张嘴,回过味儿。陛下这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为君者的诚心是有的,大约很多事直言相告。而对着几位心腹,将与他穆庭霜的“渊源”归结于两个字,虚名。
说不清是何滋味。
又说几计,每个人都表过态出过主意,只有穆庭霜默然无言,众人不期然纷纷看过来,李郁萧唤他:“穆卿?这事你有何见地?”
“臣,”他点检心思,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臣有话单独禀与陛下。”
殿中安静一瞬,黄药子敏锐地抽抽鼻子,奇了怪了,这是哪儿来的一丝火药味儿?不仅是他,宫人内侍们都在暗自嘀咕,这一向是陛下要单独见穆常侍,穆常侍称单独有事起奏,还真是不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