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实在走不动了, 停下来怔怔看。等魏骆担心陛下这是旧疾复发, 正要喊太医,他才忽然道:“他有这阿姊, 知交, 就很好。”
楚文灼嗓音嘶哑,似乎要浸出泪来。其实魏骆知道陛下这是还在为公子那句“楚于我有恩”和“虽念姊”伤心。
可公子对楚没有眷恋, 归秦之心大于留楚,他们陛下还是想着,方颐再千般万般可恶,视他胸中维护子衡的舐犊之情为敝履, 那般话说得还是无错的。
不管是谥厉还是字子嘉, 这两个字,放在没有尊长维护的澹台衡身上,都糟透了。
春夏交后草长莺飞, 楚帝腕间扎着银针,望着那遥远农户所居之地,瞧见有侍从来,立刻不顾太医惊呼也要起身。
腕间针扎一般, 似乎流血, 他捂着伤咬紧牙关, 几乎握住那侍从手腕:“子衡呢?”
魏骆也从未见陛下如此失态, 却很清楚, 陛下为何会这般紧张。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方颐多么轻易就能带走他。
自己与子衡只有百年前两三面之谊,他们却是年少相识;楚对亡魂知之甚少,方颐却能露面便抓住那挑拨声音惩戒。
人未近,他的心脏已急促地跳动起来,看见方颐身后没有跟着澹台衡,他瞳孔放大,本能抓住魏骆,只觉一切都落回心底。
正要开怀,看见子衡凝实的身形染着薄雾,神情模糊,又是一僵。他并不开怀。
自然。
楚帝心间喉间齐齐一紧。
为留楚,他与阿姊又僵持了一回,若方颐与虞宋走了,他便复百年间孤寂流离,孤身一人了。
但澹台衡仍是道:“阿姊欲往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