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僵硬地扶着车梁,此时此刻终于能明白他在破庙时见到虞宋,却避而不见的心情。是不肯,是不敢。
若有选择, 他又怎想让虞宋知道, 她身死后秦迎来的是这样一个结局呢?
然而幻境却并未结束。
车马劳顿至于行宫之时,虞宋单手负在背后到了相府府邸。
她显然是死后不久才至此地,瞧见左相身边的邀荷, 本能地迈步向前,又顿住。想起自己已是亡魂。
在亭中的,是方颐。
她着着淡蓝色衣袍,素簪将发丝别在脑后, 一个银冠, 一件朴素外袍, 纷飞细雪, 将池塘潋滟的水都盖住了。
邀荷轻轻放下香炉, 轻声:“今朝入冬也要早些,公子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对外她称相公,对内却只喜欢称公子,素来养成的习惯。
方颐抬手,与男子相比,她的手指过于细长,然而却没有人怀疑过左相身份。
实在是她出身名门望族,未登辅相之位时手段也过于酷厉,因而无人发觉。
胸有韬略,智谋过人的宰相相公,面带笑意就轻而易举使政敌败亡的玉面罗刹,也能是为女子。
园中人甚少,左相见了几位朝臣,轻懒倦怠地说她乏了,朝臣便自绝地恭敬退去。
然而也正是这些人,她死后大骂她误国恨不能将她踩进泥里。
两厢对比叫知此后发生了什么的楚朝君臣更觉荒谬。
有人来禀,邀荷看他一眼,他便有些犹豫,还是方颐拍拍邀荷:“怎么了?”
侍从犹豫,而后跪下:“相公提出要以虞将军尸首诱敌,朝野批驳,适才,适才有人以污秽之物砸门,门童受惊,故而小人来此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