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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长安闭眼,他不过三十岁余,面对年轻气盛的学生反而屡有老态。

他本也不该任主考官,是那一年礼部尚书因不悌下马,他临危受命,才有了叶朝闻这样一个刚直的学生。

比起学识,他不如张相学生何瞻,可比起固执,他胜世上众人。“没说什么,他们不过是让我看了看旧史。”

他看叶朝闻:“我记得你也才及冠两年。”

“是,老师赐字通达。”

常长安:“那我便愿你见事通达,多问多想。”

檐前的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朝堂重臣与弹劾虞宋等整装待发,楚帝犹不见踪影,群臣四顾,待见华盖才跪下。

张铭却手一抖,深深垂首,近臣亦变了脸色。楚帝身着蓑衣,手提盏灯,身后侍从亦各一盏,灯盖结构繁复,风雨难侵。

楚帝刚抬手叫他们免礼,风雨就一瞬间放晴。

楚帝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立在阶前那里,文武百官与秦帝并不在乎这个储君的声名,与他隔得很远。

青天白日下,却有骏马扬蹄,不紧不慢地载着一军魁首踱步到他面前。百官送行,这等举动是何其狂悖,秦帝都变了脸色。

虞宋却不在意:“殿下。”

旁边的裨将显然欲言又止,待并入行伍,才牵马过去低声道:“将军,大殿下近日遭贬日益频繁,军中都传闻陛下欲褫夺其名,您与大殿下不过是点头之交,何必如此?”

在他看来不值。

虞宋铁甲红衣,立于马上皎皎如弓饰的红月,形如铁钩性能伤人,言语却平:“你自幼在我父亲身边长大。”